海风从他的头顶随着姜长乐的脚步来到舱前,宋平安还握着她的手腕,走入她房间砰一声关上房门,阻隔了海风的监听。
姜长乐见眼前人转过身来,方才她并未注意这人的目光有何异样,此时此刻却在二人独处的氛围下察觉了几分微妙。
她房中有窗,半遮窗帘,清早的光线不很明亮,暗光在宋平安的白面上与他试探的眸光交错。
心间骤然打起鼓,姜长乐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一米半的距离。
宋平安挑起细眉,踩着缓慢的步子向她逼近。房间里生出一阵短暂的沉寂,仿佛彼此的呼吸声都无处可躲,尽数暴露在姜长乐的耳边。
她压抑着心悸,黑眼珠瞥向自己的脚尖,终于忍不住打破无言之境,“我是说,跟你合租也不是不能考虑。”
宋平安停住脚步,保持安全距离,只垂眼扫着姜长乐的鼻尖,声音极轻地问:“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一时片刻不吱声,姜长乐抿着下唇,似是在认真思考,也像是在鼓起勇气要说些什么话。
分明也不是表白现场,宋平安却觉出不相上下的紧张感。
他还沉得住气,只不过两片唇瓣厮磨几下,大有再向她推销一遍房子和他自己的冲动。
与此同时,姜长乐的小脑袋瓜儿里还在思考如何闭口不谈答应合租的原因。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昨夜睡着之前,姜长乐仔细回想了一下二十年间和宋平安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个之间实在维持了太久的纯洁友谊,以至于绞尽脑汁也无法从中挖掘爱情的信号,去支撑她完成计划中的小说。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自今年春天以来,一切事情都变得有些离奇。
姜长乐虽然搞不懂具体哪里奇怪,但是直觉告诉她,只要和宋平安多相处一阵子就能获取更多的素材。
作为一个专业的创作者,她倒也不是想和宋平安发生爱情,只不过面对恋爱天分的缺失,姜长乐势必要从实践中汲取灵感。
宋平安先前说的也没有错,比起跟别人谈恋爱,他们两个知根知底,从源头上就断绝了偶遇奇葩的风险,而且她也可以省去和一个人相识相知的步骤,用最快的速度习得恋爱体验。
至于那些莫名其妙的怪情绪,姜长乐昨天晚上跟自己的灵魂做了一番深入的探讨,虽然过程崎岖,但好在她们达成了共识。
这就好比新剪的指甲会有轻微的不适感,那些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的感触大约也会跟旧心理彼此排斥,不过等它们再磨合一段时间,姜长乐就会习以为常。
况且大多数时候,那些痒酥酥的情绪并不招人厌烦。
姜长乐喜欢跟宋平安待在一起,喜欢到可以忍受他的强迫症,也能接受他对自己善意而苛刻的进步要求。
经过以上的深思熟虑,姜长乐立下判决:跟宋平安合租,实在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只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打写小说的算盘,否则这人要是扒她马甲怎么办?
姜长乐的黑眼珠滴滴溜溜转着,宋平安比她高许多,对她低头时的面部表情一无所知。
他等得有些着急,刚想开口加速姜长乐的思考进程,就见她抬起两只小狗眼同他四目相对。
咽了口口水,宋平安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骤雨落池。
她眼中流露零星半点的憨笑,“那就,合租愉快?”
如果手边有烟花,即使宋平安过去的小半辈子从未敢亲手放过,现下也会二话不说就跟司令借了打火机去点。
他双手抬起来,不知道该拍一拍姜长乐的肩膀,还是与她握手,最后只好单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尖。
姜长乐默默观察一阵,发觉面前这人好像没有询问原因的打算,顿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脸部表情又生动起来。
她伸出右手要跟自己的新室友握握手,宋平安用指腹啪一下拍在姜长乐白嫩的掌心。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要求重新认识一下彼此,因为他们现在有了个对方室友的新身份。
姜长乐想不出最近还有哪一刻比眼下这一刻更快乐。
扣人心弦的小说感情线正在朝她招小手,姜长乐压制住内心的欢呼雀跃,脸上只露一点春风得意的印第安窝,又跟随宋平安重新回到甲板上。
司令再见到两个年轻的孩子的时候,从他们各异的小表情中读出了统一的愉快。
有什么事情能比钓上来刚才那一条大鱼更高兴?
他瞅着忽而晃动的鱼竿,哑着嗓子呵笑两声,边用大手用力转起渔轮,边在心中得出了唯一的答案。
哈,俩人偷着亲嘴儿了!
宋平安不知司令又在做些漫无边际的梦,因而可以心平气和地取过渔叉等在一旁,待一条通体有黑斑的大鱼露出海面,宋平安拎起渔叉,瞄准剧烈活动的黑鱼,嗖一下落竿,爽利地将整条活鱼叉入盛满冰块的保温箱。
在一边观赏过新室友行云流水的动作,姜长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