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姑姑见她盯着门口瞧,便会意一笑,问道:“公主是在等大都督吗?方才邹副将过来告知,军营中有事,大都督今日会晚些回来。”
沈宜安收回目光,没有回答冉姑姑这句话。
莲香卸掉她发髻上的钗环,打开妆奁,仔细收好。沈宜安瞥见其中一抹白色,神色冷了下来,她翻出那对儿白玉耳环,随手放在桌上,漠然说道:“这对儿耳环我不喜欢了,拿去扔了吧。”
莲香见这白玉耳环有些眼熟,很像是钟家表姑娘今日戴的那一对儿,她不知道这耳环的来历,还以为是沈宜安觉得膈应,不想戴与别人一样的耳环,于是连忙把耳环收起来。
“殿下,奴婢这就扔了去。”
莲香急急忙忙往外走,她低着头顾不上看路,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手里的耳环也掉在地上,白玉易碎,那对儿耳环摔成了好几半,散落在地。
闻人决听见玉碎的声音,低头去看,脸色顿时一沉。
莲香慌忙行礼,道:“大都督,都怪奴婢不看路,您没事吧?”
她看着男人那张冷沉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安。
闻人决面沉如铁,心里再三忍耐才没有迁怒于眼前的婢女,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耳环,冷声问道:“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莲香脸上一懵,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可她还是照实回答:“殿下说不喜欢了,让奴婢拿去扔了。”
闻人决只觉心里被刺扎了一下,又痒又疼,什么意思?她有那么多珠翠首饰,偏偏容不下这一样。
是不喜欢他送的这对儿耳环,还是不喜欢他?
一阵难堪涌上心头,他无法在此刻面对她,只能转身离开。
莲香看着他有几分萧索的背影,心里更是迷糊。
她走回内室,沈宜安已经卸了妆准备去沐浴,见她空手回来,便当她已经把耳环扔了,于是没有多问。
莲香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殿下,大都督刚才回来了,然后又走了,他看起来不大高兴,您要不要……”
沈宜安脱下外衫,只着一身中衣,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走进了净房。
莲香踌躇着,只能把后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一阵暴躁的拍门声响起,邹诚才刚刚睡下,听到声音从床上滚下来,趁门板没被砸烂之前打开了房门。
闻人决脸色黑沉站在门口,右手不知道捏着什么,狠狠攥着拳头。
邹诚纳闷地问:“少帅,这大半夜的,您不在蘅芜院陪着长公主?”
闻人决冷笑:“我陪她作甚?”
一次次靠近她,几乎把尊严扔在地上给她踩,她却还是不满意。在沈宜安心里,他做什么都比不上姓柳的yin一首诗,画一幅画。
闻人决感受着掌心的刺痛,想起他失忆以来的愚蠢举动,只觉得可笑至极。
是他想错了,凭什么他失忆了,沈宜安就会喜欢他了?
无论是否拥有记忆,他还是那个令沈宜安厌恶的人。
邹诚看出他心情不好,便说:“那我给您拿酒去?”
与其让他这样憋着,还不如喝醉了发泄一通。
闻人决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邹诚连忙去厨房拿来两大坛酒,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闻人决直接拿起酒坛猛地灌下一口酒,辛辣的酒ye在胃里烧灼,那滋味很难受,却让他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邹诚默不作声地陪着他,像他以往无数次在沈宜安那里遇到挫败的时候一样。
闻人决带着酒意开口:“她就那么讨厌我,连我送的耳环都要扔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继续拱火,邹诚想了想说道:“其实也很正常,长公主眼光多高啊,说不定她嫌您买的耳环不好看?”
闻人决嗤笑:“不可能,那家首饰铺子里只有这对儿耳环最拿得出手,而且那掌柜说了,只有这一对儿,我送她的东西,必定是全天下最好的。”
那您倒是自信,邹诚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家少帅大手大脚,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店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跟他在北关所有的铺子里转一圈,他只让掌柜拿最贵的,这对儿耳环就是这么来的。
“万一那掌柜骗您呢?”邹诚小声嘟囔。
闻人决醉醺醺地开口:“骗我?你当我傻啊?”
是傻啊,邹诚嘴上没敢说,心里却道,您在战场上用兵如神,一碰到长公主可不就成了全天下最大的傻子。
他听着闻人决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心里生出一丝怀疑,长公主虽然性子冷了点,可也不是个善变的人,这耳环已经送了许久,她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现在才要扔,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您就没问问,长公主为什么要扔……”
闻人决一听见那个“扔”字,心里就抽着疼,他推了邹诚一下,冷冷道:“闭嘴。”
邹诚小声说:“事情总有个缘由,长公主不会无端扔您送的东西,要不属下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