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因生产撕裂传来的剧烈疼痛感似乎还没有彻底消失,金娇再次迎来了新一局的游戏。挺过提心吊胆的出生环节,这次金娇很幸运地投生到一户姓阮的官宦人家。虽然只是个芝麻大点的地方官。
她很开心,几乎是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人生的前几年。不用担心一出生就会被各种手段折磨至死,也不会担心在还没有发育时就被卖到隔壁村子里做童养媳。每日她只需学习礼仪、做做针线活就可以了。虽然不能时常出门,但于她而言现在的生活可比之间要好上太多。
就这样她长到了六岁。
一天夜里她的母亲阮林氏拿着一段长长的白布走了进来。家里唯一的丫鬟吉祥端着一盆水紧跟阮林氏身后。
阮林氏坐在床边,吉祥捉住金娇,哦不现在是阮娇的脚,轻轻放入盆中,为她洗脚、擦干。
金娇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毕竟她的母亲整日里一颗心都在研究怎么生儿子上,对她这个女儿甚少关注。今日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母女情深的温馨时刻。虽然这个身体的内胆是金娇,但她也做为阮娇和这家人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况且,平心而论,这家人供她吃穿已经很好了。
阮母轻轻地将金娇洗干净的脚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从吉祥的手中接过一条略窄的长条白布。金娇隐隐地仿佛知道阮母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她在内心祈求千万不要是她心中想的那个答案。一边想着,双脚因害怕而不断地往后退缩。阮母看出了她的恐惧和退却之意,对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心领神会,用常年劳作练出来的强健身躯将阮娇禁锢在她的怀里,动弹不得,只能任阮母鱼rou。
阮母语重心长地对金娇说:阿娇,娘知道缠足会有些疼,但都是为了你好。现在这世上谁不喜欢小脚女子,娘就苦在长了一双大脚才不讨你爹的欢心。是娘没本事,才让你爹有纳了个小脚的妾,将来生下儿子我们娘俩儿就不好过了。你把脚裹的小一点,将来嫁给好人家,娘的腰板儿也硬气些。
伴随着阮母带着哭腔的哭诉,金娇的思绪纷飞。
前两年的一个深夜,阮母和阮父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金娇记得那天夜里阮父要将阮母陪嫁的几亩良田卖掉换现银。阮母死活不肯,二人先是口角之争,后来上升到拳脚。当然阮母被阮父按在地上单方面摩擦。
过了几天,阮父从外面带回了一名年轻的女子,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上下,一直低头垂目,没有生气。虽看不清脸,但看她弱柳扶风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娇滴滴的美人。长长的裙摆之下便是一双不足巴掌大的小脚,但手却被麻绳捆了一圈又一圈,手腕上的血迹滴滴点点染红了麻绳。
过了几个月金娇才打听到她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妈叫崔泠,本是徐州巡抚家的独女,自小可谓是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本跟青梅竹马的徐州陈氏自小就有婚约。可就在两家要过礼之前不久,崔泠的父亲徐州巡抚崔萬行贿受贿、纵容手下行凶等事东窗事发,立即被收押,没多久就被处以极刑,死在了大狱里。一夜之间偌大的崔府树倒猢狲散,崔母当夜便悬梁自尽撒手人寰。先前为了捞崔萬,家中钱财像流水一样都淌了出去,就连崔泠也典当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奈何还是无力回天。
陈家一看这种情形,连忙退了与崔泠的婚约。但好在崔泠是个乐观的人,她拿着陈夫人退婚时塞给她的五十两银子想要去找自己的兄长崔琛商量开个早餐铺子什么的。日子肯定比不上之前的大富大贵,但起码不会饿肚子。剩下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她从未想到,一向和蔼的兄长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将崔泠反手绑了起来,送上了一架不知开向何处的马车。他站在车外稍微思索了一下,也越身而上。
崔泠不断地挣扎,可她嘴里被一条破破烂烂的布塞地满满当当,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而一旁的崔琛闭上双眼,双手枕在脑后,靠着马车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崔琛自动忽视了妹妹的挣扎,跳下马车。崔泠挪到马车窗边,用嘴将车帘掀开一个口子,看到了外边的情景。
她的兄长,她的好阿兄,她同父同母血浓于水的亲人正在和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谈论货物的价钱。
而她就是那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崔泠浑身直冒冷汗,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可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挣扎了半天,除了自己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破了手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听到她的好阿兄在于外面那个又老又矮可以当她爹的男人讨价还价,最后一锤定音,用两百五十两白银将自己的妹妹卖给了这个男人做妾。她听到那个男人说先给崔琛一百两定金,容他几天回去筹钱。
崔琛有些犹豫,但那男人拿着自己头顶上芝麻大小的乌纱帽向他保证一定会给他钱。崔琛还是答应了。
崔泠坐在马车中绝望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