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处只有方清云与三位关门弟子在住。
宣晴刚一上山便开始唤轩与的名字。他似乎真的回来过,屋中行李少了两件,桌上多了只翠玉簪子,簪子底下垫了封留给宣晴的简短的信,只写了“抱歉,勿念”四字。
人去屋空。
自从上了云起山,萧信然的心情便很不好,此刻瞧见那封信,更是怒极气极。
那小崽子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叫他瞧见,定要将他手筋脚筋挑断,丢到泣冥山的奴房里,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信然恨恨地想着,面上依旧一派风雅,甚至给师兄妹二人做了顿还算像样的晚饭。
夜色寂静,云起山高,人站在山顶处,手可摘星辰。
萧信然站在悬崖边上,每瞧见一处记忆中的场景,心里就暴虐一分。
那些负面情绪一直隐在心底,此时触景生情,瞬间有了出口。
他想杀人。
“信然,我们明早就下山吧。”心上人不知他俊美皮囊下血淋淋的漆黑皮rou,自背后拥抱住他。
封止的怀抱很暖,他将下巴搁在萧信然肩头,一如往常的乖顺。
萧信然忽然很想办了他。
在他被自己Cao得失神的时候把他抱到方清云的房间里,让他的体ye弄脏他师父的被面,亦或者将他带到那些外门弟子的住所里,让他后xue大张,将他的yIn贱公之于众。
“信然,你今天怎么了?不开心么?”封止蹭他的颈窝,头发是柔顺的。
萧信然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他的心上人如此温驯,努力照顾他的情绪。他为何要那么想?为何?为这天空上的星辰么?
明明如此近,近到伸手可触,又如此远,远到求而不得。
他已经在摘星的路上掉下去过一次,他还要尝试第二次么?还是如此就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不戳破那层窗户纸,就这样拥有呢。
可仅仅只是虚幻地看着,即便可以看一辈子,那真的算是拥有么?
他真的很想杀人,他快被这种凌乱的情绪折磨至死了。
早知就不该回来。
他以为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方清云的那剑让他恨得牙根痒痒,心脏碎了一地。十年过去,他已经能够面对当年之事。所以,当封止的剑再次朝他刺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也能坦然接受。
事实上呢?
他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知晓那是盛怒之下的失手之举,他知道他在那场大雨里失魂落魄地寻找过他,亦知道,他是后悔的,是痛苦的,是歉疚的。
他想,那时自己说话的语气也确实不好,他的阿止心怀正义,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莫真没有原谅他,是萧信然原谅了他。
可是“原谅”背后究竟是什么?
是他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那个在一起是怎样的?先前他觉得没什么,并不是自己大度,不是自己没脾气,只是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他喜欢Cao他喜欢和他一处,于是换了个身份享受时光,这也没什么。
这确实没什么。
可若他要的不是及时行乐呢?可若他想要那个人的一辈子呢?可若他不光想让他爱表面的“萧信然”,希求他连内里那个恶劣而血腥的一同接受了呢?
那“原谅”忽然变得很可笑。
像极了一种欺骗。
而且是一种卑劣的,让他颇为不齿的,尊严尽失的欺骗。
从贪婪吞噬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知道了。
倘若他做不到好聚好散,如果那个人再一次在欢情中对他横眉冷对,与他拔剑相向,他敢保证,他一定会毁了他。
这是萧信然不允许的。
他需要很快做出决断,他不能在这温柔乡里继续逗留了。
抽身而去,亦或,告知一切,等待宣判。
萧信然被封止从背后环抱着,他想,是时候了,拖得够久了。如果封止当真向他口中所说,如此爱“萧信然”,那在他知晓他的身份之后,如果依旧接受不了。绕是他萧信然神功盖世,也无力回天。
他必须告知他。
在这之前,他要杀人。
“凝之,你屏息一下,感受到了么?东北角,距离此处三丈远的地方,有人。”
一切的始作俑者,你的仇人。
追上他,绑住他,折磨他,杀了他。
当仇恨蒙上你的双眼之时,你是不是就能理解我了?我们是不是就一样了?
一样的,愤恨,不甘,不择手段。
“那……不是宣晴。”萧信然感觉得到,封止的身体逐渐僵硬,他的呼吸越发粗重。
“似乎是,我的师弟。”封止犹豫着判定。
“信然,你等我一会儿。”他说着,就要离去,却被萧信然叫住了。
“我跟你一起。”
和你一起,审视你,观察你,谋定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