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连拉带拽地扯下台,小厮们七手八脚地把那块破布重新给他裹上,用铁镣铐铐住他的手和脚。戴上那些沉重的铁块之后他走路就变得很慢,只能一步一挪。小厮们很不耐烦,但并不敢再拿鞭子抽他,因为已经付过钱了,他是已售商品。
他被带到一辆牛车上,放下卷帘后,车棚里很黑,只有一点光线从卷帘的缝隙里透出来。车里很干净,铺着麻布毯子,没有怪味也没有脏污——他裹身的那块布搞不好是这里面最脏的东西。他像货物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里。
牛车慢悠悠走了很长时间的路,车停了以后,有人打开卷帘,让他下车。那是个肥胖的中年人,脸像个有五官的鸡蛋一样,没有眉毛也没有胡子。他穿着朴素的深褐色衣袍,双耳带着金环。无眉人看着他的裹身布,露出厌恶的表情,用尖细的嗓音对他说了句什么,他听不懂,向他摇了摇头。
无眉人笑了,伸出双手,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做出快速走动的姿势,他明白了,这是让他跟着自己。
他拖着镣铐,尽量迅速地跟在无眉人身后约五步的距离。无眉人走得很快,一路上似乎试图用各种语言和他交流,最终他听懂了一句:“……通用语?”
他也用通用语回答:“会说一点。”
“啊,那就好,但是这里几乎没人会说通用语,我也不太会,”无眉人说,“尽量早点学会,对你有好处。”
“是,多谢大人。”
无眉人稍微侧头,向后撇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很识趣,很好。尽量不要触怒,迦檀,。”
“什么?”他不明白。
无眉人不再讲话,专心走路。
他们穿行于一座宏伟的宫殿中,高耸的石柱支撑着广阔的宫室,洁白莹润,看上去像是某种玉石的材质,给盛夏的天气带来一丝清凉。宫室的天井里有石砌的水池,里面开放着紫色的睡莲。来往的人大多是年轻女性,穿着丝质和纱制的长袍,佩戴着黄金项圈和黄金臂钏,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神色。
他们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侍女在等着他们。无眉人蹲下来,用奴隶贩子给他的钥匙打开镣铐,指着他裹身的长布对侍女们说着什么,他仅能听懂一个“烧”字。她们走上前来,把布条剥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下半身,侍女们吃吃笑起来,他羞愧难当。好在无眉人很快说了句什么,侍女们带他向里面走去。
一打开门,里面是雾气缭绕的浴室,有侍女捧着银盘等在池水边,银盘里放着各种Jing致的瓶瓶罐罐。四五只纤柔的小手推着他走进水池,开始用毛刷、海绵、布巾和各种香喷喷的东西来刷洗他。
头上被揉搓出泡沫,身体被鬃毛刷擦出一道道红痕,有人递上一种青色的盐和软布,示意他用来擦牙齿。也有柔荑小手在他皮肤上用力搓几下,确定是否还有污垢存留,连手指甲都被托在一位侍女的膝盖上,用小木签剔掉指缝里的污泥。
直到她们洗到自己下体,他终于开始反抗。他没有办法在不伤到这些花朵般娇嫩的女孩的情况下挣脱她们的手,只能把自己往池水的更深处藏去,虽然可能没用,但他还是喊道:“我自己洗!”
侍女们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以他的身高和体重,她们没有办法把他从池水里拖出来,这个异族人面红耳赤地对她们叫喊着什么,一边伸出手去要一块海绵。她们只好把银盘给他。
有人端给他一个银盒,里面是一些晶莹又鲜艳的糖果。他拈起一枚放在口中,侍女示意他多吃一些,又喝了她们端来的薄荷茶,口腔立刻充满了一种清丽的香味,像是某种他没有吃过的多汁的水果。
片刻他觉得腹部有些异样,侍女们似乎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将他引到净室。
出来后他又被按进池子里进行了第二轮刷洗,擦干,被涂上带着香气的膏脂,现在他从里到外都是香喷喷的了,刚刚那些糖果让他的身体内部也排出了所有污秽,他简直怀疑自己现在五脏六腑也充满了香味。
她们把他引到另一间浴室,这里和刚刚雾气缭绕的的小浴室又不一样,屋宇广阔,屋子一侧正对着花园,卷帘卷起,能看见郁郁葱葱的花树,遮挡住外面的视线。此时快到傍晚,花园里摆放琉璃罩灯,星星点点的灯光点染着暮色,蜡烛中的香料揉进浓郁的花香,随着清凉晚风送入浴池中。
池子是某种硬青玉一样的材质砌出的,池水不像刚才那么热,温温的,里面飘着装满花瓣的纱袋。侍女们端来Jing致的蜜饯、蜂蜜的饮料,但他想起刚才的糖果,不敢再吃了。
池边有可供休憩的藤床,然而他此时更愿意呆在水里,让温热的水流冲拂过自己的躯体,能够抚慰到手腕、脚腕和脖子上被勒出的红痕。
他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宁静与平和了。他在池水里闭上眼睛,几乎就要睡过去了,却突然感受到了视线。
他本能性地睁开眼,寻找着目光投来的方向。
花园里站着一个年轻人,正在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