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黄秀才脸深深埋下去,大半天吐不出一句整话。
时间紧迫,何鸣钟不敢耽误,他打断黄秀才的支支吾吾,披衣起身。黄秀才见他背过身,终于缓口气,躲在被子里三下五除二穿好里衣,悄悄回头瞧何公子。
何公子铺纸研墨,然后开始伏案书写。他手抵在嘴上,不住轻咳,时不时又停笔思考,散落的发丝滑到未干的墨迹上也没引起注意。
黄秀才愤愤掐自己大腿,惩戒自己胡思乱想。他迅速套好外衣,理好头发,来到何公子身边。
“夫人,你在写什么?”
何公子握笔的手指微微发力,“你不必再这么称呼我。”说完,他正好搁笔。
和离书。黄秀才看到这三个字,脑子停摆,呆住好一会儿。
“当朝律例,你不能就这么……”
“你忘了,我们不是真夫妻。”
对啊……是骗阎王、躲Yin差的假夫妻。
黄秀才把这一纸文书拿起来端详,吞吞吐吐半天终于又问出一句:“……阎王就认这个?”
“都是假的,有个凭据就行。”
“哦。”黄秀才点点头,放下文书,他也需要在下面签字按押。如此简单,就能告别何公子这个大拖累,安心读书备考。
“柳郎逼你这样做?”墨还没沾到纸,他又把笔提起来。
何公子叹气道:“他不会逼我。”
黄秀才重新放下手腕,比划几下,“我签了又怎么样?你可会……就此长眠?”
“再耽搁,小心性命不保。”何公子眼神凶狠,“我如今也保不住你。”
黄秀才撂下笔,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我。我不签了。”
“你……”
“我们夫妻一场,就这么抛下你,我做不到。”
“你……咳咳……”何公子急得攥拳,却说不出别的。他披在身上的衣服也滑落在地。
黄秀才赶紧拾起来为他重新披上。
“而且,说来你莫气……刚才你迟迟不醒,我把那个荷包扔掉了。荷包没了,他还能找得来?我知道那是个念想,我不该擅自扔掉,可人鬼殊途,你也该向前看……”
何公子一听荷包被扔了,肺里顿时如生了火熏了烟,更说不出话,捂住嘴咳得喘不过气。黄秀才赶紧为他拍背,他拉开黄秀才的手,把笔塞过去,食指敲在纸上,催促他快签。
黄秀才接过笔又立即搁下,蹲下身瞧何公子情况,继续说:“还有一事,我也不知做了那种事,这和离还算不算数……你气成这样叫我怎么说?”
何公子把脸从乌发中抬起来,眼眶已咳得通红,成了他惨白脸上难得的鲜艳色彩。黄秀才怯怯望着他,脖子涨得通红。
“夫人,我们……”黄秀才差点给他跪下,“我们圆房了……”
何公子感觉肺里有血。
这血不往他喉咙里钻,这血往他天灵盖上冲。
他一瞬间有些耳鸣。
他问:“什么?”
黄秀才赶紧解释:“算也不算,我们都是男子,你还昏着……”
“你怎么做到的?”
“我费了挺大劲,你怎么也醒不过来。哦对了,我向我娘请过罪了……”
何公子怎么也想不通黄秀才会做这种事,依然坚持问:“你怎么做到的?”
“按理说,夫妻之事,发乎情,止乎礼。但我黄祺业指天发誓,我虽叫你一声夫人,但心中绝无半点亵渎之意,只为救你。”
“我问你怎么做到的!”何公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黄秀才双腿一抖跌倒在地。何鸣钟抓起他的领子,黄秀才两条腿跟软面条似的,站也站不起来,索性抱住何公子,一头栽进人家怀里,大喊:“夫人,你今后就真跟了我吧,我会尽丈夫之责,绝不辜负。”
何鸣钟撒开手,尽可能温柔地推开黄秀才,再心平气和地问他:“我既然昏迷,你说圆房,怎么圆的,你把过程告诉我。抑或根本没有,你在说谎?”
“过程……”黄秀才如临大敌,“这要如何说?”他脸上的红从刚从起就没再消下去过。
“你敢做不敢说?”
黄秀才深深低着头,吐出一口气,唰地站起来,指着右胯骨向内斜下二寸的地方说:“我与夫人赤诚相见,看见夫人你这里有一对红痣。”
何鸣钟挥手打翻桌上的茶水,指着门,怒言:“滚。”
黄秀才逃荒一样赶紧滚。
出门来,只见碧桃傻愣愣站在跟前,手里抱着刚洗好的菜。黄秀才给了自己一耳光,着急忙慌跑上了街。家里真是呆不住了!
屋门没关,碧桃不幸也撞上了何公子的视线。
“这菜是做汤的?”
“是。”
“那快去吧。”何公子起身把门关上。
碧桃饱受冲击。她是从黄秀才求何公子真跟了他那里开始听的。原来黄秀才是喜欢上这个男老婆了吗?她心中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