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换了干净衣服,很快,碧桃又端来一碗醪糟蛋,“东家,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黄祺业摇头,说:“肚子疼。”
“喝几口汤也好。”碧桃舀起一勺,轻轻吹凉,“今日夫人头七,她看见你这样该多难受……”
“娘!”黄祺业突然坐起来,“衣服,衣服……”他一遍碎碎念一边急匆匆跑出门去。
卖布郎坐在门口晒太阳,好像早就知道他此时来,远远打招呼:“已做好了,不必急。”
黄祺业擦掉下巴的汗,接过卖布郎递过来的衣服,托在手中沉甸甸一叠,心中莫名踏实。
“你试试,不合适好改。”
“嗯。”
黄祺业走到里间去试,卖布郎拉上帘子,在外头跟他说话。
“我看你有心事?”
黄祺业不答话。
“有事不能憋在心里,你讲给我听听,或许能帮你。”
黄祺业手头一顿,苦笑道:“你帮不了我的。”
“对你而言难于登天的事或许对我来说很简单,反之亦然。我帮过很多人,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什么意思?”
“晚些时候再跟你说,你夫人来求助了。”
黄祺业大感意外,掀起帘子要问个究竟,怎知窗外果然过来个人,是小和尚。
“渡部先生,何公子有请。”
黄祺业赶紧收回手,竖起耳朵听。
卖布郎看了一眼帘子,又看看小和尚,分明他已经看见了,也许没看清,但一定看见了。小和尚低下头,委婉道:“先生要是还有事,我等在门口。”
“没事,走吧。”卖布郎直接出门去,把黄秀才留在屋内。
黄祺业趁他们走远,悄悄跟上。
二人来到庙中,何鸣钟和老和尚一直等在院里,见面无多话,卖布郎只问:“他现在何处?”
老和尚答:“在屋里,用油罐封住了。”
何鸣钟问:“什么时候能开始?”
卖布郎沉yin片刻,有些为难,讲:“你们本来跟我约在明日以后,突然提前我手里并无准备。这样,我看他也跑不了,明晚吧。”
“我想提到今夜。”何鸣钟对老和尚讲。
老和尚丢一个眼色给小和尚,小和尚默默走到卖布郎身边。
“一定没有办法吗?”
黄祺业一直听见有很轻微的响动声,以为是后山的树上有猴子跳来跳去,可现在声音越来越大,他突然意识到那是房门中罐子和地板摩擦碰撞的声音。
琴雁柳发怒了,若能钻进罐子里看,便可知他已怒火冲天。此刻要是让他逃出来,怒火灼处寸草不生,村子顷刻间也会荡然无存。
“看,他出不来。不必担心。”众人皆紧盯房门,“实在不放心,把这个绕着门窗撒一圈,可保今夜无患。”卖布郎拿出一包东西。
看到此处,黄祺业心中大乱。他们谈话已毕,为了不被发现,黄祺业悄悄躲远,待卖布郎走远才出来,溜回家中。
桌上,碧桃做好的饭几乎快凉了。黄祺业四下看,不见碧桃人影,此刻他已饥肠辘辘,只能自己把饭端到厨房去汽一汽。正要架火,突然听到有交谈声,是碧桃,还咯咯笑,偷偷摸摸不知在讲些什么。
黄祺业趴上窗露出只眼睛,果不其然她是在会情郎。
“下月初你一定来?”
“一定来。我要走这么多天,你想不想我?”
“想。”
“别让你东家撞见。我先走了,好妹妹,今夜我等你。可不能再爽约。”
碧桃依依不舍拉住他的手,他也含情脉脉望着碧桃。
黄祺业受不了,皱着眉头又轻手轻脚爬下去。
没一会儿碧桃从大门又绕进屋,见桌上饭菜动了,忐忑不已走向厨房,见黄祺业正在自己热饭吃。
“东家……”
“今夜是我母亲头七,这还是你提醒我的。”
碧桃低着头,手指用力地搓着衣服边,不敢看黄祺业。
这边,何鸣钟正好回来了。
“何公子,吃饭了吗?”碧桃听见动静赶紧转头。
“没有。”何鸣钟走进来,看见黄祺业,问他:“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黄祺业把菜端上桌,碧桃赶紧搭手舀饭。
黄祺业闷声吃了半天的饭,突然说道:“夫人,有件事困扰我已久,可能有些唐突,还望夫人见谅,解我心头疑惑。”
“你问。”
“夫人何家,富甲一方,怎么出来都不带一个仆从?只身一人到我们家来,就不怕……”
“我相信你。”
黄祺业捏紧筷子,“都没见过,谈何信任?夫人并非如此草率之人吧……”
“我当时病成那样,是生是死有什么区别?只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苟延残喘罢了。”
“可是令尊令堂怎么会这么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