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节给科罗拉城带来了喜庆的氛围。无论是农民、商贩、佣兵、工匠,还是贵族和教会,都被节日的气氛所感染。今年是个大丰年,农作物的丰收给农民带来欣喜的同时也带来威胁——这代表城外觊觎庄稼的魔物们也蠢蠢欲动。按照惯例,贵族们会雇佣佣兵们看守自己的属地,确保收割的进行。往常这样的任务都是由较小的佣兵团承包的,因为一来报酬不算丰厚,二来前来进犯盗取庄稼的魔物通常是一些沟鼠、地Jing、哥布林之流,哪怕较弱小的佣兵团也能应付。但由于今年的丰收,弱小的魔物们似乎也格外猖獗,光凭小佣兵团人手已经不足,于是连黑曜石佣兵团这样的强大佣兵团也负起了看守田地的任务。
灰狼倚着一棵东倒西歪的稻草人,嘴里叼着一根酢浆草。他咂摸着口中的一点酸涩滋味,极目远眺,发现东北方的一垄麦穗不正常地耸动着。他除去黑色的皮质手套,伸出一只手感受空气的流动。
此刻无风。
那么东北方的异动一定是哥布林之类的魔物。
灰狼伏下身子,将身躯隐进麦田之中,蹑手蹑脚地接近东北方。保卫庄稼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佣兵们在清除魔物的同时也要保证农作物的损耗降至最低,所以他们不能使用杀伤力大的火器,只能使用弓弩刀剑一类的铁器。灰狼抽出绑在大腿皮带上的一把匕首,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魔物的气味。气味很稀薄,还做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推测应该是只经验不足的弱小地Jing。
灰狼其实挺喜欢这个委托。虽然这类型的委托完全配不上黑曜石副团长的身份,但相比大型任务来说轻松得多,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他讨厌在任务后为伙伴收埋尸体,每亲手葬下一个伙伴,灰狼都感觉自己的灵魂遗失了一块。那些一同并肩作战,举杯庆祝的记忆,随着冰冷尸体沉入棺椁而一并尘封。他也喜欢丰收节的喜庆气氛,那种热闹、生气勃勃的喜悦,让他感觉到自己真正地活着。
他看到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只灰扑扑的地Jing佝偻着在地上拾着麦穗,比一只猫大不了多少。灰狼掏出匕首,正要悄无声息地了结这只害虫,地Jing却因为余光瞥见了旁边的一根麦穗而转过身来,不偏不倚和灰狼打了个罩面。
地Jing没有反抗,甚至不做垂死前的挣扎。一只地Jing不可能打过一个成年男人,何况面前的男人是仅凭气息就能察觉出的强大。灰狼手起刀落,却看见地Jing跪倒在地上,反复向自己叩拜,发出“嗳嗳”的鸣叫。灰狼饶有兴趣地停下动作,一种孩童折磨蚂蚁般的天性中的残忍促使他想看看地Jing还能做出什么反应。
地Jing看到自己并没被立刻杀死,黑而大的眼睛中立刻流出了泪水。它皱巴巴的脸上是凄惶而哀求的表情,它不断从身上裹着的一块脏污的破布头中取出麦穗向灰狼展示。
灰狼注意到这些麦穗的断茬平整而自然,并不像用爪子掐下来的,更像是自然脱落的。他联想到过来时就看到这只地Jing在地上捡着什么,看来这只地Jing是想告诉他,它并没有破坏庄稼,只是捡一些掉在地上的麦穗。
地Jing看到灰狼停住了动作,似乎理解了自己,更加激动。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身上那块破布头脱下来,捧起自己鼓胀的ru房,又模仿出幼崽的叫声。它眼巴巴地盯着灰狼,眼神中充满乞求。
灰狼皱着眉头。这只雌性地Jing大概想说它刚刚生产,洞中还有一窝吃nai的小崽子。也许是雄性地Jing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这只雌性地Jing不得不将嗷嗷待哺的幼崽留在洞xue里,独自跑到危机四伏的人类村庄来觅食。
灰狼陷入了沉默。杀死这只地Jing和撕碎一张纸一样轻松,但他却没能像以往一样果敢。他瞅着面前这只丑陋的、无助的、泪流满面的小东西,看着地Jing一遍遍重复着滑稽的动作恳求自己放他一条生路,他握住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着。
刹那间,他想起了团长的话:“魔物全都是Yin险狡诈的生物,如果你因为心软放过它们的性命,它们将来就可能杀害更多的人类。”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猎杀鸟身人面女妖的时候,就因为女妖对他露出了少女般无助的表情,他挥刀慢了一瞬。团长为了保护他被露出真面目的女妖反噬,女妖的利爪挖去了团长的一只眼睛,也在团长脸上留下了一道赤色的疤痕。那道疤痕是鲜血铸造的教训,他每次看到团长眼罩下的肌肤,都会想起那次因一念之仁而造就的耻辱。
可是面前的地Jing呢?地Jing这种弱小的魔物,就连人类儿童都可以对付,它们如老鼠般在地下汲汲营营,最大的危害无非是偷窃粮食。
地Jing还在对它磕着头,它的额头被地面磨破,渗出绿色的血ye。它枯瘦的肢体,硕大的脑袋,无一不显着它的弱小。灰狼不觉得自己如果放了这只地Jing,它将来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他做出了决定。
一阵快到看不清的寒芒闪过,地Jing的头颅咕噜噜滚到灰狼脚边。它的身躯还没来得及在死亡面前反应过来,兀自重复着跪拜的动作。灰狼面无表情,将那具小小的,拥有鼓胀ru房的尸体踢到一旁。
他并没有因为这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