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臻看到苏砚棠,心态瞬间崩塌,他的委屈一瞬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秒都绷不住。他一哭,喀秋莎一下子跟着嚎啕大哭起来,站在一边老两口双手合十,在原地走动,互相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砚棠当机立断把苏臻抱起来,转头就走。喀秋莎哭得直打嗝,但她也没歇着,跟着苏砚棠往外跑。
外面有好几辆车,苏砚棠把苏臻抱到其中一辆车上,喀秋莎跟过来,结果被残忍地拒绝在门外。
“坐其他车!”苏砚棠凶巴巴地跟她说。
喀秋莎委屈地去跟其他车,砰地一声拉开车门,然后又哐地一声把门给关上,充满怨念地盯着前面。
苏臻身心都在崩溃,他拼命抓着苏砚棠的手臂,刚才被他抓伤的部分有血在渗出来,他的意识很模糊,知觉也很模糊,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现在被紧紧地搂在怀里,眼泪不断地从他眼角渗出来。
然后,清凉又苦涩的药味,顺着他的嘴角渗进来。一点点柔软地撬开他的齿缝,然后顺着喉咙渗下去。
苏臻挣扎了一下,他想逃,但被搂得更紧了。
苏砚棠哑着声音警告他:“不许闹!”
苏臻感到绝望,绝望是因为他那种遥不可及的渴望,又被这个人重新点燃。他是如此迷恋这个怀抱,因此矛盾地,混乱地,一面紧紧地缠着他,一面挣扎着,想要逃离。
娇生惯养的公主受不了隔着层层被褥的一颗豌豆,躺在这个人怀里的时候,他也受不了身上任何一点疼。
他尝过那种滋味,被当做放在心上的宝贝,小心地护着疼爱着。
他的温柔乡,他世界上唯一迷恋的人,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药一点点地喂,越来越苦,他觉得心里很凉,于是只能低声地哭。
“别哭了好不好,你让我怎么办?”苏砚棠把他搂到怀里,靠在他耳边轻轻地安慰。
“对……对不起。”苏臻蹭着他的脸颊,“我不想……伤害你。”
他泣不成声:“但是……我总是……我不能好好说话,一次……一次地犯错,我什么都……都做不好,我……总是在做错的事……我只配当……当个惯犯。”
“谁说你是惯犯?”苏砚棠抱着他轻轻地哄,“是不是我一不在你就胡思乱想,谁跟你说的?”
“我受不了……我再伤害你……怎么办?还不如,把你给……给别人。”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苏砚棠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我爱你,是我先爱上你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吻落下来,他把苏臻抱过来亲。
苏臻的脸颊变成一片shi漉漉的,水汽氤氲开去,在开着暖气的车里变得燥热。苏砚棠的手指在他眼角拂过去,温热地往下,最后拖住他的后颈,把他彻彻底底地搂在怀里。
苏臻埋在他胸口,伸手环绕过去取暖。
苏砚棠说:“睡一会儿吧,什么都别想。”
苏臻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呢喃:“不要走,永远不要走,我离不开你。”
“我保证。”
苏臻只花了一秒就睡了过去,周围的暖气开得很热,苏砚棠的怀里很温暖,他好像终于逃离了寒冷的西伯利亚,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南方小镇。
苏砚棠直接带了涂山的药过来,还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喝了药之后苏臻连续睡了整整三天,中途他迷迷糊糊地醒来过一次,发现苏砚棠紧紧抓着他的手,他在一个温暖的木屋里。
西伯利亚地广人稀,每家每户房子都特别大,所以他们这堆人全住在喀秋莎家里,也毫无压力,这里难得热闹,热闹得像是过年。
苏臻冥冥之中感受到窗外在下雪,屋外不远处有很多人在走动,但周围很安静,很温暖,雪落在房檐上,如同小虫爬行而过,发出沙沙声。他觉得困倦,昏沉之中,被轻轻哄了几句,便又继续睡过去。
之前趁着他睡着,苏砚棠带来的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
船爆炸时,他不幸被一把霰弹枪扫到,所幸躲得快,再加上离得远,仅仅是手上和腿上有伤,但也足够触目惊心了。
苏臻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他的求生欲强烈到可以硬撑着他在零下四五十度的恶劣环境下,吊着一口气,就为了来见苏砚棠;但是一到苏砚棠面前,分分钟开始寻死觅活,甚至不惜亲手往胸口捅刀。
要不是见着心上人,谁也没那么多诡谲难测的小心思。
苏砚棠把苏臻哄睡着了,但自己去却心烦意乱起来,最后悄悄爬起来到门外抽烟。
小木屋外有一个空荡荡的院子,这边不怎么吵闹,四周只剩青灰色的一角天空,白雪纷纷扬扬落下。
热闹至极,孤独至极,最后寂静地堆叠起来,四方端正的一片。他抽着电子烟,没有明火却有烟雾缭绕,烟飞起来,因此眼前也一片白蒙蒙。最寒冷的时刻,总要有足够冷寂的雪作伴才好。烧一壶酒,余火余烬把雪水煮沸,便不会再觉得冷。
夙鸣来找他,隔着木栏在远处看见他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