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严郁醒来时,苏敏行正用手戳戳捏捏他的脸。严郁半闭着眼拍开苏敏行的手,翻了个身:“别闹。”
苏敏行抱着严郁侧起来的那边身子:“阿郁,昨晚的问题你还没和我说呢,赵伯为何夸你我心善?”苏敏行摸着下巴肯定道:“一定是你说了什么!”
见严郁不语,苏敏行上下左右来回摇着严郁,拖长音一声声唤着名字。仅存的困意彻底不见,严郁猛地抖肩把苏敏行晃下去,转了身道:“昨天下午无事,我想起来了白英,提了几句。”
“她啊。”苏敏行爬起来支着胳膊,侧身看着严郁:“她近来如何?”
苏敏行回忆起当初。
第二天苏敏行先到的长福酒楼,挑了个显眼的位置等严郁。位置正对着大门,不怕瞧不见。坐下后,苏敏行扶了扶发冠,理了理绛紫色的外裳,从腰间抽出临出门前才扫去灰的折扇,“刷”地一声打开,上面是当世大家的题字,明眼人一看便知。
似乎还觉得不妥,思索一会儿问身边仆从:“你觉得……我有哪不合适吗?”
仆从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苏敏行,今个不就是外出办个事,怎地在府上选了半天衣裳不说,现在又问他这种问题?不过这些只能自己想想,主子的事儿哪轮得着自个多嘴,“您丰神俊朗,好得很”。
苏敏行仰头摇起折扇,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心想严郁见了应该也会这么想,这是自己第一次单独见阿郁,最好晚上能小酌几口再相谈甚欢,方便日后单独见面。
严郁和昨日区别不大。
还是一身素色衣裳,没什么纹饰,腰间配着块白玉。他进来时苏敏行仍在脑海中打着自己的算盘,表情飘忽不定,严郁见到苏敏行这幅模样步子不由地慢下来,看了好一会儿方继续往前走。苏敏行听到动静,摇着折扇起身相迎,“严公子,快请坐”。
严郁拱手示礼,坐下后忍不住问笑得眉眼飞扬的苏敏行:“苏兄有何喜事不成?”
苏敏行摇扇子的速度骤然加快,摇头,笑容依旧:“在下是觉得今日天朗气清,甚是舒畅!”
听这话是不方便说,严郁不再追问,只道:“开心是好事。怎么,还没人来吗?”
说起正事苏敏行表情才不那么放肆,“我猜等会儿就有人进来了,不信,”折扇“啪”一声合上,指了指外面,“这不就来了一个?”
顺着苏敏行指的方向,严郁看见了昨日的女子。这女子在酒楼外警惕地看着里面,浑身好像竖着刺儿般。严郁松口气,起身接人进来。苏敏行跟在一步之遥的地方。
女子一出现,酒楼外围着的人迅速多起来。不明就里的行人是以为长福酒楼出了乱子,路过时忍不住多看两眼。店小二瞧见了路上行人探究的眼神,想劝严郁等人去别处,省得影响酒楼生意。
被人群挤出来的苏敏行留意到店小二去的方向,主动拿出些银子挡着店小二,“小二哥行个方便,马上就好,不会影响生意。”
小二稍作迟疑,接下银子后掂了掂收起来。拿人手短便不好多言,只忸怩道:“谢二位公子体谅,主要是掌柜看见了,小的实在不好交代……”
现下,被围在中间的严郁很是头疼。
这些人抱怨起来根本不听他说话,自己几次没能打断。严郁深吸口气,再一次提高声音:“诸位,不如我们进大堂慢慢说?”
这声音当真不小,引得苏敏行和店小二侧目。
各说各的邻里街坊逐渐安静下来,这些人相互瞧着,严郁趁机道:“我们今日来就是替这位姑娘弥补诸位损失的,不要急,一个个说才好解决。”
这些人左右对视几个来回,觉得是这么回事,便一起进了酒楼大堂。其实这些人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不过谁都有在意的事情,在意就容易失态。
路过店小二时,严郁不好意思道:“给小兄弟添麻烦了。”
店小二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方才还乱成一团的人进来后主动排成一列,逐个说着自己少的银钱。那女子在严郁身后听着回忆着,觉得没问题便不说话。
事情赶在酒楼上客前办完,严郁送走最后一人后深吸口气,松懈下来。苏敏行此时才凑了过来,替严郁添水,“忙活半天渴了吧,先喝口水。”
“多谢。”严郁未作推辞,他的确渴了。
苏敏行在他身边坐下,“有一件事倒巧,方才我对店小二说你们那边很快会安静下来,接着你就说话了,是不是很巧?”巧不巧不重要,如果不是严郁,再凑巧也不凑巧。
茶水被一饮而尽,严郁放下杯子,“早想阻止,没寻到机会。倒是可以理解,一年到头不过那些银钱,有怨气再正常不过,阻拦是怕影响店家生意”。
女子看二人聊起来,想着没自己事儿了,犹豫走之前要不要道个谢,按说该,可怎么谢?
严郁一直留心着,见这模样猜大概是打算告别,便不拖沓主动道:“姑娘若有时间,不妨楼上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