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烛火,一方桌,两人对坐。
苏敏行夹起一块米团,吃完后道:“甜而不腻,还行。”
严郁提起炉上烧开的水,倒了两杯,“在外面走那么久,渴了吧?”语毕推去其中一杯,“以前在梁城没见过这个。”
“早该和你所多转转,”苏敏行摸了摸杯沿,看向严郁,“好在还有时间。”
一快米团被严郁翻了个面,“这里虽然没有梁城那次热闹,却更自在。”
“梁城?你说五年前那次的灯会?”苏敏行道。
那是他们认识后第一个元宵节,两人约好一同去赏灯。可到了时辰,苏敏行左等右等始终没等来严郁。他岂是轻易放弃的人?当即去到严宅敲门,自报姓名。严老爷知道苏御史的五公子来了哪敢怠慢,慌忙请人进来。
严郁路过厅堂一怔,没想到会在家中见到苏敏行,遂想起二人的约定,问过家仆几更天后知道是自己爽约了。苏敏行好脾气地招手唤严郁过去,说知道严家去了几个客人。
严郁确实是因着这事儿忙碌,以为还早,才让苏敏行等了许久。严父特意过来,看到严郁在一旁傻站着,朗声交代叫他不必Cao心家中,趁灯会没散陪着五公子多转转。方才严父已经知道苏敏行是专程来找严郁的。
苏敏行缓声道:“当时尚不知晓你不能吃辣,我把撒着辣的煎豆腐递去时你也不说。若不是脸色瞒不住,不知道你要强撑到几时。”
严郁有意斜苏敏行一眼:“原来你想起来的是这些事。”
“不然呢?”说着苏敏行凑他跟前,几乎贴着问,“你想起来的是什么?总不能这时候还挂念着别人吧……还是说阿郁想到的,是后来被人chao推着走上桥,我们一起去到桥下躲避的事?”
苏敏行目光灼灼,严郁被看得不自在,偏这事儿是他扇起来的火,退回去未免太丢人,干脆心一横,又进了一步,反问:“总不至于忘了吧?这倒让我伤心了。”
他留下声短促的笑,怡然后撤,拿起筷子继续夹米团。苏敏行追上握着他悬空的手腕,道:“这么就想走?”
严郁无辜道:“我没走,不是在这呢。”
苏敏行用拇指蹭了蹭严郁的内腕,“是啊,你在这呢,我却觉得还不够近。”语闭他猛一用力,将严郁拽进怀里。
严郁好端端地坐着经这么一遭,手中的筷子“咣当”落地,夹起的东西也落了回去,“苏敏行,你干什么呢?”
苏敏行扣着他后脑,道:“你啊。”
“什么?”严郁推着苏敏行,没来及想清楚这两个字什么意思。
“我说,你,啊。”苏敏行用力压着他,清清楚楚地重复遍。
严郁还是不解,自己问的明明是……思及此他豁然明了,狠狠地剜苏敏行一眼,却撞上那人含笑的眸子。
严郁不想再说一个字儿,只推得更用力些。
苏敏行感受到他的不满,压着道:“做什么这么大反应。”
严郁冷哼一声:“不做。”
两人拉扯到后半夜,直到楼下声消人散、灯火藏匿于黑暗。正如当年灯会,他们被挤着上了桥,苏敏行一路相护,寻了个空子去到桥下才得喘息。严郁长舒口气准备说些什么,抬眼就陷进了苏敏行的目光里。
这双平日里浸在笑意中的眸子此时盛满认真,苏敏行开口,嗓音略带嘶哑:“撞到你了吗?”
严郁的腰被握得有些疼,可他没说,摇了摇头。
苏敏行见此点头,深吸口气道:“那我们……”
“上去”没来及说出,严郁勾了勾他的绦带,苏敏行低头,严郁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们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了相同的渴望。
苏敏行并步带严郁去到桥洞内侧,这里的凹陷堪堪能让二人不被发现。严郁被抵在壁上,苏敏行攥着严郁后腰的衣裳,掌心全是汗。
那个吻落得很慢,他给了严郁足够的时间。所以当严郁没躲,而是扬颈迎合时,吻就变了味道,狠厉做了温柔的底色,不容退却。
他们吻到最后一盏灯燃尽,吻到周遭只剩下他们的心跳声。
次日大早,徐广与刘大夫便等在楼下。二人已将学生病情察看个遍,皆无大碍。四人打算道别时,严郁上前,拱手道:“可否劳烦刘大夫为敏行诊诊脉?”
“这有何劳烦?”刘大夫示意苏敏行坐下,问道,“苏公子可是有不适?”
苏敏行仰头对着严郁一笑,严郁正面色紧张地盯着苏敏行露出那截手腕。苏敏行收回目光,道:“前几天头疼了下,除此并无不适。”
刘大夫颔首,诊过左手的脉又去探右手的。
一旁徐广颇为在意,道:“怎么样了?”若是因着学堂累病,他除了感激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出什么。
苏敏行把椅子一退,改成跷腿坐着,漫不经心道:“难不成在惠州歇了几日,还不适应了?”
“苏公子确实无虞。”刘大夫收回手,边想边道,“头疼许是劳累所致,归家后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