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心里压着事儿,既没心思发sao又没力气撒娇,一路上倒像个真正乖巧的年轻情人般安静,被何擎当个洋娃娃似的挂了项链又试了衣服,等到坐进私人影院的时候他才醒过神,悄悄瞥了眼纸袋里的价签。
——项链10900,毛衣6600,胸针36999。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项链胸针就算了,这毛衣怎么也大几千?往日的客人也大气,送他名牌包或跑鞋,也收过些手链,但过万的却没有,今天何擎既给他结了违约金又给他买了这么昂贵的东西。何先生云淡风轻,他却实在是诚惶诚恐。但一码归一码,他到底是虚荣的,于是在昏黑的影院里依恋般靠上了何擎的肩。
“何先生好大气,我都不敢收了。”
“你要跟我,眼界就得大些。”何擎转过头看他,眼里含笑,“别让你何先生丢份,好好收着。”
江颂本来还想着要是何擎打算在私人影院里打一炮怎么办——他没带套啊,但显然是他龌龊了,除了何擎时不时和他聊两句,观影过程相当文明矜持。秘书选的是一部贺岁商业喜剧电影,充满粗制滥造的段子与低俗的笑点包袱,俗,但好笑。江颂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整乐了,只不过看何擎并不开怀大笑,他也没好意思,于是一整部看下来憋笑十分辛苦,反而更觉得好笑了。
他憋得辛苦,看完电影出来笑点愈发低,总觉得那些笑声噎在喉咙里不吐不快。何擎问他家在哪里,他笑倒在何擎身上。
“何先生,我没有家。”江颂知道这话矫情,只不过是刚刚好和房东闹矛盾被赶出来了而已。但他笑得满脸晕红,被灌了一腔甜言蜜语或是酒ye似的,便带了调情的意味。
何擎揽着他的手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人,今天也就第一次见,我倒总忍不住Cao心你了。”那手不带旖旎色彩地揉了揉江颂的发丝。
“不用Cao心我。”江颂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您只要Cao我就好啦。”
何擎像捏着小猫一样揪起他的后颈,雪白颈子上一颗小痣相当鲜明:“车到了,我带你去我房子先住着。”
江颂抬起头,眼眶笑得shi润泛红,他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
傅临止站在大楼的Yin影里沉默地看着他,清瘦而高挑的影子映在花纹Jing致的地砖上。
笑死。江颂懒散地翻了个白眼,搭着何擎的手坐进了车的后座。
江颂起来的时候何擎已经出门了,据秘书卡琳娜女士所说,他要见见当地的政商代表。江颂咂舌——这皇上日理万机励Jing图治,确实用不着他昨晚那样来充贤妃劝谏其专心朝政。
他一边在装修简洁空旷的房子里热牛nai煎鸡蛋,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和傅临止讲电话。
“我在哪儿?”江颂瞥了眼挂钟,“这不才九点零三吗,我吃早饭呢。”
“吃什么?”江颂挑了挑眉,“你没话找话是吧,我先挂了.......我坐车去,当然不用着急。”
对面彻底没了声音,江颂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趾高气昂端着微糊的nai与蛋坐下,吃着吃着又笑了,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病,一大早上吃枪子似的带火药味。
他听着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笑容渐渐淡了。最后搁下餐具披了衣服大步迈出了门。
江颂当然没车接送,何擎要谈正事,司机自然跟去了。他大手笔地拦了出租车——搁几个月前,这点距离他都是走路去的。
傅临止乌黑的眼瞳直勾勾盯着他,大概是熬夜的缘故,眼皮叠了好几层,显得尤其疲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薄唇紧抿。
“你为了我变成现在这样。”他说,“我不愿意。”
“你有病?”江颂挑眉,“你不乐意关我屁事,我现在过得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了。”
“一个月前,我打听到了你的违约金,二十万。”傅临止拎起放在长椅上的背包,拉开拉链,“我带了。”
黑色背包里塞满了红色人民币,一沓一沓叠得齐整,青年带着笔茧的手指颤抖着拿起好几沓:“江颂,我攒到了。”
“我去带你走好不好?”
江颂沉默,伸手扯了扯衣领,脖颈上挂着的项链露了出来,他又欲盖弥彰地塞进里衣去。
傅临止见他不作声,直接把他抱进怀里,那双手紧紧地搂着他,是严丝合缝的一个拥抱。
江颂怀疑自己的眼泪要掉下来——无论是爱还是不爱,缺少拥抱似乎是生理上的痛苦,此刻被骤然地满足,却有些难过,做某些决定时进了脑子的水被这点热气蒸得冲上脑颅,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一般。
“听我的,江颂。你如果不愿意回学校也可以,我帮你租个房子在校外住着,你可以打工也可以上网课,总之不必再那样生活。”傅临止吻他颈侧,“我一直相信我们来得及。我一直这么相信。”
江颂的眼珠缓缓动了动。他仰起脸笑了。
“傅临止,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二十万总有用吧?!”
“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