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柏将车熄在路边,察觉到小主人呼吸的频率变了。
“嗯……”温宁脖子有些泛酸,俊秀的眉毛蹙了起来,声音还粘连着梦境,有些哑,“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柏边问边将温宁的手臂从羽绒袄下拿了出来,手掌也托住腰,替他调整了姿势,温宁则软骨头似的享受奴隶的摆弄。
舒服多了,他半睁着眼答:“梦到第一次见你,还没这么高呢。”
柏不加掩饰地泻出笑音:“你也一样。”
温宁迟顿地意识到,这些年兽奴从一米八长到一米九,自己……怕是长了十个十厘米,他个做主人的倒像是被看着长大了,于是有些气恼地拍了一下柏的手背。
“我还记得第一次牵你,你手还发抖呢。”温宁找到回击的办法,不怎么凶悍地斜了奴隶一眼,“是担心被卖给脾气不好的人家吧。”
柏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领着兽奴给另一只兽奴道歉可不像脾气不好的人家会做的事,他不欲解释,瞥了一眼温宁指甲圆润的手指便下车了。
他是想直接抱着半醒半困的温宁进旅店休息的,可惜不具有居民身份的兽人连自己入住都困难,更别提像打劫一样开着轿车,载着睡眼朦胧的omega了,哪怕认出他们是季家的少爷和兽人,也没有旅店敢放人进来。
温宁见柏半天没回来,揉揉眼睛下了车,同旅馆的老板娘交涉,中年妇人露出为难的表情:“温少爷,不是我们不给住,实在是太危险啦……”
她边说边偷偷看了眼门口柱子似的兽人,真怕铁质止咬器不够结实,脑海里想象出止咬器被轻易挣脱的画面,没忍住打了个寒噤,往后缩了半步,低声商量道:“要不您、弄根绳子牵住他,拴在房里,最好也别在店里走动,被知道了,我这段时间的生意都不能做啦。”
柏倒是无所谓,他从前在斗兽场别说被绳子套脖子了,铁链都戴过,正准备回车拿温宁的贴身物件,他的主人就梗着脖子拒绝了:“那还是算了,我们再找找其他地方,这么晚打扰了。”
“诶……那好吧。”她似乎有些忌惮温宁的身份,并不敢怠慢,然而语气里仍然是放松更多,“你们慢走。”
主奴两人又陆续造访了两家旅店,不出意外都被拒绝了,这都凌晨两点了,雪都歇了,柏有些无奈地开口:“少爷,我没事的。”
副驾的温宁却气得不轻,脸颊都憋红了:“不行,他们怎么能拿绳子拴你?我不答应。”
柏似乎是笑了一下,很淡,他接道:“再试最后一家,是将军相熟的一位店主,如果还不行……总之,你先睡一觉,我一晚不睡,也没关系。”
温宁叹了口气:“……好吧。”
他似乎很自责,怪自己不能给柏提供好的住所,不能让他得到好的对待。
从前出入社交场合,他也经常带着柏,偏远的柯勒市也有极个别富贵人家养了兽奴,会主动同他攀谈,问一些诸如“你们家的奴隶这么高大,是因为喂了生rou么?”“它看上去很听你的话,有什么惩罚的技巧吗?”等冒犯到温小少爷的问题,话不投机半句多,整个圈层也都知道温宁养奴隶不像养狗,并不主动去讨嫌了,与季家交恶可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聪明些的,甚至会讨巧地送一点适合柏的衣裳过来,在季家的庇佑之下,温宁已经很久没有直面大部分人对兽人的厌恶与惧怕了。
如果父亲没出事就好了,他想,生活还像以前一样,柏也不必受这些折辱。
车往镇子边缘开了许久,终于到了,出乎意料的是老板娘人很好,见到柏和温宁时除了一闪而过的惊讶,并没有别的表示,她给两人开了房间:“在这边,是您要的双人标间……其实房间还有剩余,不需要单独开吗?”
温宁是典型的omega体量,脸庞也是娇养出来的细嫩,不怪老板娘多问一句,他却答道:“不用,我们这样住就好,谢谢。”
房间只剩主奴两人了,温宁强打起Jing神:“我先去洗澡,你等我出来也马上去,实在太晚了,我洗快点。”说罢什么也不拿就直接进了浴室,兽奴默默整理出温宁冬季专门穿的羊绒睡衣。
等柏洗完出来,温宁还撑着没睡,像在等人,眼皮都打架了,床边暖黄的煤油灯映出他睫毛发颤的Yin影,像一对害怕被灼伤的蛾。
柏将灯罩关上,火熄灭了,屋里只剩清浅的雪光。
温宁似乎在被子底下动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柏低声问:“是害怕么?”
毛茸茸的脑袋摇了摇,柏走近,蹲在床边,他听到温宁笑了,果然,脑袋下一秒就被小主人揉住,被窝里暖好的手有种奇异的软乎,他要用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抓住那只手,放到脸庞蹭。
“你头发是不是长长了?”温宁问,“白天给你剪剪。”
“……”兽奴的表情在止咬器下都能看出一言难尽来,“不用。”
温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哼笑一声:“就要给你剪。”又拨弄了一下奴隶后脑的牛皮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