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羽侧躺着,身体弯曲成了熟虾状,手在被窝里往身后探去,触手是依然热度颇高的硬感,疼自是不必说,一道道印子肿成一片。
闷了一会儿觉得身后的伤更疼了,根本睡不着,嘴里也发干,爬出来看了看床头柜的水杯,小心翼翼挪动身体拿过来,却发现水杯里的水并不澄澈,看看旁边各式的药,心下明了,一口气全部咽下。
水里有安定的成分,况且,他是真的太累了,失去意识前脑海中依然是覆在头顶有温度的手掌。
周晟是拿着本书进来的,意料之中,那孩子没给自己上药,人已经昏睡过去,折腾这两天,确实累够呛。
掀开被子,周晟无声的笑笑,果真是个孩子,恨不能把自己蜷成个球窝进被子里。轻手摆弄着手下的人,直至将人摆成一个身体微微舒展开侧躺的姿势,周晟才将床头柜的各式瓶瓶罐罐打开。
伤有些重,但是也仅仅是有些而已,只是想来这孩子没挨过这么重的打,有些受不住。周晟小心的替人擦药,时不时按一下发硬的伤处,偶尔能听到沉睡的人无意识的呻yin,轻声哼唧两声,便又沉沉睡去。
打理好小朋友,又细细的将伤药整理好,周晟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捧起书,看了两页又看不进去,索性放到一旁闭目养神。
据说,睡觉时喜欢蜷缩自己的四肢,呈现出婴儿式睡姿的人,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们的内心敏感又脆弱,在生活中却表现的比较乐观,遇到挫折麻烦也总是很潇洒的应对,只是,夜深人静独处之时,又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周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睁开眼睛看看那孩子,睡着的时候显得分外乖巧,几乎是一动不动,与平时张扬跋扈又虚张声势的模样,判若两人。
揉揉眉心,他也有些累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摆弄几下便支着脑袋小憩。
林斯羽是被正午的阳光叫醒的,迷迷糊糊的揉揉眼又翻个身,却发现自己房间多了个不速之客。
那个长手长脚的高大男人,此时竟然蜷缩在沙发上闭目沉睡,阳光穿过玻璃洒满屋子,也落在栗色的发丝上,那人面容平和,远远看着,有几分温柔的意味。
朦胧的睡意立马被驱散,屁股上钝钝的疼,羽毛大人跪起来摸摸自己身后,皮肤已经恢复了一些弹性,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小块儿的肿硬,可比起昨晚,实在是好的太多了。
看看床头柜的伤药,用的多的几乎只剩下小半瓶,又看看沙发上的人,鬼使神差的,林斯羽蹑手蹑脚下了床,光着脚丫拿了个小毯子就冲那男人走去。
谁料想,未走到半路,那人倏地睁开眼,眸中的茫然一闪而过,随即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乱动什么!”
林斯羽被惊的直往后退,抱着毯子慌的不知道往哪里去,只好欲盖弥彰的往身后藏:“我——我……早安先生!”
周晟眼神望望他手里的毯子,站起来理理衣服道:“不早了。”
林斯羽有种被拆穿的羞赧,攥了攥手里的毯子索性直接扔到床上,看周晟就要出门去,又急急道:“先生——”
“嗯?”周晟眼里有些疑惑。
“那个……那个……谢谢先生。”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份不好意思来自哪里,但是他就是觉不好意思,不是歉疚,不是感激,也不是羞赧,就是单纯的,不好意思。
周晟没说什么,甚至连回应都没有,门被带上的时候,林斯羽还愣怔着。
或许,人真的是可以被驯养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指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情感,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多发群体:情感上依赖他人,且容易受感动者,常见病因:情绪依附,屈服暴虐。
林斯羽拿着那剩下的小半瓶伤药,大拇指轻轻地,抚了又抚……
那药,是极乐俱乐部独有的,消肿化瘀一绝,就算被打出硬块,也能在一夜间消个大半,只是麻烦得很,每隔两小时就要重新涂一次,俱乐部里少有人用——毕竟揉伤,也算是一种情趣。
或许,那些可以被驯养的人,屈服的并非暴虐,而是暴虐之后的温情。
羽毛大人这样想着,忽然觉得眼眶里温热,却也没有眼泪流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明明昨天还被人暴打一顿,又罚又揍,可现在,他又觉得,这两日的罚,似乎是做梦一般。
好像,从遇到这个人开始,他似乎经常觉得自己像在梦里,似乎很近,又仿佛很远。
没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啊,同那些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小孩太不一样了。
爱里长大的小孩是真的温柔又自信,坚强又独立,相信自己配得上世间一切的美好,举手投足都能看到被爱过的痕迹。
可没被爱过的小孩呢,他们大多时候开朗乐观,坚韧不拔,像春天的野草般蔓延在大地,自由而潇洒的生长,可若是遇到笔直而粗壮的大树肯为他遮风避雨,他便觉得,自己这般模样,是配不上的。
林斯羽矛盾的想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