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用了狠劲儿,簪子没入了大半。
鲜血很快将龙袍染红,如同沈玉此时猩红的眼。
“为什么……”梁仕痛得眼前黑了一阵又一阵,下意识伸出右手,紧紧攥住了沈玉的手腕。
“为什么?”沈玉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你问我为什么……”
“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这一句,全身因为愤怒而微颤。
沈玉跨坐于天子身上,贝齿藏在红唇之间,目含水光,青丝坠下,染上了几丝血迹,这副模样儿自有几分妩媚,可惜的是天子无暇自顾,更别说匀出点儿闲情逸致,来赏一赏这失控的美人儿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点儿都不想做罪奴,一点儿都不喜欢跪着挨Cao,一点儿也不喜欢囚车,更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被人骗着……去上个假刑场!!!”
沈玉一字一句,清晰地将怨愤吐露,说一句,便将簪子往里刺一分。
梁仕眼里除了怒火,更多的则是震惊,不解,失望,还有悲伤。
原来他用仁慈,只换得了一只白眼狼。
“哈哈哈哈………”沈玉低低笑着,“还有……还有赵学文……”
他伸出左手拍了拍天子苍白的面颊,带了丝轻蔑羞辱之意,“赵学文他做错了什么?他怎么就非死不可了呢?”
“别说了……”梁仕哑着憋出几个字,想要阻止沈玉继续。
“陛下,我的好陛下……你难道不觉得,就算当年没赵学文他爹,你母妃她也是活不下来的啊……”
沈玉缓了语气,换了看似恭敬的称呼,说得颇有些语重心长。
然而天子却未承他半分“人情”。
“我让你别说了!!!”
梁仕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这句话,沈玉听出了其中的杀意,但并没当回事儿。
“我偏要说。”状似失了智的美人字字诛心。
“我知道陛下您喜欢假设如果,那您怎么就不假设,如果您当初忍气吞声,没去报复二皇子呢?!”
“闭嘴……你再不闭嘴……朕真的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些……什么……”
天子连威胁都用上了,沈玉权当没听到。
“背主谋逆弑君这些个死罪,我全都做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不敢说的……”
他将身子前倾,把头移到天子脸颊上方几寸处,任自己的呼吸喷薄在对方唇上,如个受宠的谋士般,帮天子分析当年因果。
“陛下,敏妃娘娘是为了什么自尽您心里清楚。您也知道,就算端午那天您准时返回,敏妃娘娘依然会选择下一个黄昏了断自己。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梁仕双眼通红地用气音骂着,“沈玉……你够狠……你连朕养的狗都不如……”
被骂的人装出无知无觉的样子,只专注于把话讲完。
“她都是为了你能登上东宫太子之位啊……”
许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过于狠辣,沈玉凑到梁仕耳边,避开了那满是伤痕的目光。
“可你为了逃避为人子却要母亲为你牺牲的痛苦,一直将罪孽归于他人身上,假想了那么一个仇人来减轻愧疚之心,这合理吗?!这公平吗?!”
金龙困于浅滩也不过倏忽之间。
沈玉话音刚落,便被大力掀翻,“砰”的一声直接滚到了床下。
镣铐磕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天子目眦尽裂,带着盛怒,踩着沈玉项圈上的铁链一步步逼近。
沈玉本是侧着身仰着头望向梁仕的,但链子被越踩越短,他不得不俯下头好减轻脖子上的拉扯感。
最后,他终于被迫匍匐在地,如犯人请罪一般。
梁仕捂着胸口,居高临下地瞧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他深深呼了几口气,方才平复情绪,再开口已是上位者语气,叫人猜不出喜怒。
“沈玉,想杀朕却没个准头,连心脏都刺不中吗?”
沈玉脸贴着地,开口估计能吃灰。他索性闭起眼睛,懒得回答。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刺偏的,朕这次……都不打算再放过你。”
梁仕拔出金簪,扔到沈玉前面,“叮”的一声,叫两人都心中一痛。
“那些话,你说的很对。所以,朕要赏赐你……”梁仕停了停,歪了歪头,好似真的是在斟酌奖励,“就赐你,提前殉了朕……”
殉?
沈玉在Yin影中弯起嘴角,原来他还能有机会,为天子殉。
憋了多日,梁仕今天本想与沈玉好好做一场。外面的人都得了吩咐,如无传召不得进殿。故两人虽然在屋内的动静稍大了些,也没一人来瞧是怎么回事儿。
见沈玉不反抗也不求饶,梁仕便拿了自己的披风,扔到沈玉身上盖了,才高声唤人进来。
青无进殿看到两人状态,立刻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多问,只候着等圣意。
“沈心行刺未遂,押入皇城司顶层,等候发落。”
顶层,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