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虞初席地而坐的纨绔样,盛夜明心下一动。
他从没见过虞初这般闲散的模样,印象中,虞初不是冷着脸,就是发着火,让两人相处时的情绪总显得紧张。
即便重生后,包括他俩颠鸾倒凤那一夜,虞初也是高高在上,没眼下这样“有人味”。
许是全身疼得没心思委婉,盛夜明心里想着,嘴里也就顺道说出来了。
“郁皇这样子,要是叫雅帝见了,估计会认为这国灭得有点冤。”
盛夜明趴在刑凳上懒得动,只顺着虞初的意微微抬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乍听到有人提及那个人,虞初一愣,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提他作甚?”
瞬间的怔愣后,他状似问罪地补了一句:“你在为他鸣不平?”
虞初这不在意的语气让盛夜明心中一酸,他低下头不看虞初,把不自然的表情埋在Yin影里,自言自语般敷衍道:“没有,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不平的。”
见姬晨风好似有些失落,虞初逗人的兴致没了,他见不得这小纨绔顺从的样子,就像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没了牙,失了威风,也失了活力,好没意思。
二人各怀心事,死牢里的空气沉默了一阵。
盛夜明打破尴尬:“我这儿的确有不少有用的消息,但需要郁皇拿东西来换。”
虞初挑了挑眉,没了牙的小老虎?这牙口不是挺好的,还想一口吃下个胖子呢。
“你要什么?”
“一个承诺——放了吴王家眷和沈茗心母亲的承诺。”
虞初轻蔑地笑了一声:“孤来此前,着人打听了一下这件案子,听说——”
他故意顿了顿,见姬晨风抬头望向自己,才又接着说:“听说这案子太惨烈,引起了民愤,百姓们吵着闹着要官府快点将凶手绳之以法,所以知县放话说,一月后,将你斩于西市。”
盛夜明扯了扯嘴角,怪不得虞初一点儿都不着急,敢情在这等着呢。
他喘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死刑不要犯人画押、朝廷批文的么?知县杀人这么草率?不怕上头问责?”
“本来嘛,是该怕的。可现在不是特殊嘛,朝代更迭,百废待兴。孤——还没来得及整顿吏治呢。非常时期行非常事,知县该是存了这般心思吧。”虞初耐心解释道,像个循循善诱的先生。
“哦。说到底还是郁皇的问题,那郁皇该补偿我。”
“没完没了是吧。”虞初烦了,站起来,掸了掸袍子上的灰,恢复了上位者的语气,“你老老实实交代案情,孤便准你出狱协同查案;你若还得寸进尺,便在这死牢里等着一月后的大刑吧。”
盛夜明心知交易难成,叹了口气,把自己摔下刑凳,忍着剧痛朝虞初跪直,认命地说:“好,允我出去查案便好。”
虞初看着眼前人近乎自伤的行为,心中有气,拉不下面子让人起身,也不愿先出声,只等着姬晨风往下说。
盛夜明理了理前因后果,将这些日子想到的缓缓说出来,嗓音沙哑,算不得好听,但没来由得让虞初听得心中一颤。
“您老的三个暗卫差点杀了我的那一夜,我遇到了一个乐师团,当时我浑身是血,他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对着其中一个琴师求救,也没得到回应,当场就晕了,没想到第二天醒来,身上的伤口已被清理包扎过了。”
“所以?”
“所以,这个乐师团中有傀儡,也有活人。郁皇在生辰宴上,可见过他们了?”
“不错,见过了。那个琴师是最后死的。”虞初的语气中不自觉地藏了丝杀伐之气。
盛夜明想起雅帝的结局,习惯性地忽略了君王的狠厉,调笑着:“看来他们在您那没讨到半点便宜。”
“你希望他们伤了孤?”
盛夜明不应,继续说道:“那个活人,郁皇没抓到吧。”
虞初欣赏地点点头:“没有。”
“让我猜猜,乐师团最后的尸首里,少了个吹唢呐的吧。”
虞初背着手,走到刑凳前,看着上面沾满的暗红色血迹,又瞥了一眼盛夜明背上绽开的狰狞伤痕,心底软了几分,柔和回道:“钱悯说过,少了个吹唢呐的,你见过他了?”
盛夜明想起黑袍人,不自觉咬紧了牙,“郑家阖府上下都是被他变成了傀儡,捕快来之前,也是他下令让郑家家主的妹妹,亲手杀了所有人……”
虞初看底下跪着的人微微颤抖,似是怒极,便将手搭上了姬晨风的肩,安抚般地拍了拍。
“莫怕,孤会找到他。”
盛夜明确实被安抚到了,慢慢平静下来,但他忽而又觉得可笑,自己居然会因为亡国仇人的一句话而感到心安。他不愿正面回应虞初或真或假的情意,岔开话题——
“我循着郑笙失踪这条线,查到了城南温玉山的天机阁,那里有机关。”
“查到什么人了吗?”
“没来得及打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