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荇,再去打一盆凉水。”
“连公子,您晚上还没进晚膳,先吃点再……”
昏昏沉沉间徐传朗听见屋中像是多了一个人,那会是谁?连公子?连公子……小可?他如何来了?越想越是头晕,也是不愿再去多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传朗本就身体康健,得了充分休息一觉醒来烧热已然褪去,只见此时窗外早已天光大亮,穆荇并不在房中,屋里则是多了人,跪爬着睡在自己的炕边,侧着脸枕着自己一边的手肘,另一只手握着一张白色的帕子,泡在铜盆中,纤瘦的手指早已被泡得发白。看那身型消瘦的模样不禁让人怜惜。
他刚想叫醒那还睡着的人儿,突然发现自己的上身竟然赤裸着,身下也只穿了一条亵裤,这可是惊到到徐传朗,“这,这,这,穆荇!穆荇!”
被他这么一喊还在睡梦中的小可也是一惊,猛地打了个激灵,“哐当!”一声打翻了铜盆,水溅了一身水。搞得两人都是一阵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瞧这一身水,快擦擦。”说话间,随手就拽来了身上盖的毯子,笨手笨脚地直往小可身上招呼。
小可昨夜一直看顾着徐传朗,如今刚睡醒就被这一盆冷水浇得也是不明所以直说:“不妨事,小公爷不必忙了。”
本来就蹲在门外阖目稍歇的穆荇听见屋中叮了咣铛的响动和主子的呼喊,小跑着进了屋,“小公爷,连公子,这……是怎么了。”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盆”小可忙说:“与小公爷无关。”
“那个……连公子,怎么来了……?”徐传朗这话虽问得是小可,可眼睛确是看着穆荇,明显是觉得是穆荇将他发烧之事传回了府,府里这才派来了小可前来军营照料。
“小公爷!真的不是奴才!”穆荇一下就明白了徐传朗的意思,赶忙为自己辨白!甚怕主子不信:“我一刻不曾离开您,再说从昨晚您烧起来才几个时辰?我如何能从府里打个来回!”
小可见穆荇紧张得什么一样,也帮他解释,“确实与穆荇无关,是大nainai看下午突然下了雹子,料小公爷练兵定然辛苦,说我心细让我过来伺候,没成想正赶上了您发起了烧。”
徐传朗看了看穆荇又看了看小可,见两人不像撒谎,便说:“我已无事,你这就回府吧,军营都是男人不方便。”
“是大nainai让我来伺候小公爷……”小可小声咕哝,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愿意走。
“可这是军营,都是些大男人,大老粗。你年纪小,细皮嫩rou如何住得惯?”徐传朗也分明瞧出了他的意思。
“小公爷这话说得不对”小可面色一沉,撅起了嘴,“我虽年纪不大,但这军中又不是没有十七、八岁的小兵,况且我也是男人,为何我住不惯?”
“是啊!”穆荇似个愣头青般在一旁帮腔,“昨夜小公爷突然发起热多亏了有连公子伺候,连公子可是打一下轿就开始忙前忙后的,这才没惊动了军中的大夫,不然定会小题大做传到公爷耳朵里……”穆荇显是惧怕他,那声音随着徐传朗冰冷的目光越来越低。
但显然小可是不怕他的,他知道比起惹怒徐传朗留不下来才更加要命!
于是大着胆子接着穆荇的话茬继续道:“若是我这就回去了,温姐姐定觉得是我伺候的不够尽心,回去也是没脸,白白辜负了上下对我的恩情,自此在国公府也是待不下去了,那小公爷便轰我回去吧。”说罢把手中的帕子一丢,一屁股坐到了炕边,耍起赖来。
“咳……”徐传朗眼瞅着说不过他,忽地心生一计,“那你在这里这可怎么安置,穆荇可是和那些爷们儿们一起睡在军营的通炕的。”此话一出简直如同杀手锏一般,小可那样的身子,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如何不晓得。这不方便住下,到时他总得要乖乖回府。
“这还不好办!”穆荇一听小可能留下帮自己分担这个冷面主子心里一万个乐意,连声应到:“我去库里要一副草席铺盖,连公子是大nainai的弟弟也是娇贵之身,定不能和我们这些粗人同住,不如就在小公爷的屋里打个地铺也方便伺候,只是不知道使得使不得。”
“这有何不可。”小可一听能留得下,那原本失望的小脸顿时喜笑颜开,瞬间多了几分生气,“越冬里庄子上的冷炕都是住惯的,这伏天里的军营有什么大不了?”
“那奴才这就去!”说着穆荇扭头就朝门外走。
小可见他走得匆忙将他一把拉住:“别忘了向你们练兵的督头给小公爷告个今日的假。”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徐传朗,“多一日他估摸是待不住的,但毕竟是发了热,还是要歇一日才好练兵。”
“还是连公子心细。”穆荇这时对小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不愧是大nainai的弟弟,果真就是大nainai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七窍玲珑心!
见两人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徐传朗也不再挣扎,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有水吗?”
“有的。”从门口倒了一碗穆荇今早凉在了门边的水:“小公爷可否给我找一身在军营行走的衣装,我这一身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