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胡冰容坐在交椅上,那面上的神色活像个斗败的公鸡,毛也垂了,冠子也泄了,她打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设下的让丈夫回府欢好一场的局居然成全了正房的肚子!
此时真是脸也不想要了,面也不想顾了,尊卑也全都想抛之脑后,只想冲到前院像个泼妇一般揪着温香织的头发大闹一番才能解气!
墨菊哪里不知道她主子的心思,在一旁不屑地撇嘴,“怀上还不是都能怀上,又不是没有怀上过,那也要坐得住才是本事。”
“呸!你有几个脑袋敢去害主母,还不快收了声!”胡氏听了这话那脸吓得瞬间白了几分,连忙压低了声呵斥:“再说人家现下正收拾东西大包小包准备去陪嫁庄子躲清净养胎去呢,别说是碰,面都不会让旁人见到。”她用碗盖拨动着杯中的胎菊,淡淡地说:“我只是想不通罢了,总觉得这胎透着股子奇怪!她与小公爷一直不亲热搭伙过日子罢了,嫡子也有了两家都有了交代,怎么这身体才刚见好反倒干柴烈火起来?”
墨菊见胡氏脸色黑灰,想来是心头极不痛快也跟着应道,“小姐不说我到没觉得古怪,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自从那个连公子来了大nainai和小公爷好像就亲近了不少,也好像有了说不完的话。”
“这连公子是大nainai哪门子的亲戚,嗯?”胡氏目光发冷,最后一个字,尾音高高吊起,“这么多年也没听过有号人。”
“奴才不知,他的来历没人敢打听,只知道是大nainai南方老家来的弟弟,管温尚书叫大舅公,连他身边的小女使都是他进了府大nainai才打发人牙子买来的,只有那个叫曲从的小厮是他带来的,是个口吃,看着不是个伶俐的。”
胡冰容本来是满意现在的生活的,徐传朗与自己虽不是情比金坚,但好歹也算恩爱和睦,如今又有孕在身,无论将来是生个哥儿还是生个姐儿那以她娘家和她二房的身份,只要公府保得住这份圣宠荣华后半生定是无虞。
但是若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破了这和谐的局面,她可是万万不依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连公子与别人不同,即便是男儿身也仿佛会夺了她的宠爱一般。这府里现在端的就是个平分秋色,绝不能冒个出挑的。
“我记得大nainai娘家是江苏武进,”胡氏放重了语气,顿了顿:“别动了声色,传个口信回家,让大哥哥在户部查查这个连公子。”
“是,等他们去了庄子,奴才抽空回趟本家与主母说。”墨菊也觉得主子这样的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很是应该,定要让本家哥哥查一查这连公子的来历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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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徐传朗自打与身边这位锦衣卫王同知一同走访宣化大同,已然过了两月有余,如今可算是熬到了回去的日子,他早已是归心似箭。
只见一行八人皆高踞马背之上,天色已暗,隐约可见远处的一线残阳即可将沉入宣府城门,王山侧头对身边的木骨闾说:“木副将宣府附近夜间瓦剌常有出没,今晚我看咱们也不必再赶路,前方找个驿站过上一晚,明日再行如何?”
木骨闾本身就一副外族样貌,被徐传朗安排带队这次出行自是最佳,而徐传朗自己这次出来自然是隐姓埋名,只跟在木骨闾身边做个普通的士兵,这样行事更加方便稳妥。
只见木骨闾拱手一行礼答道:“都听王同知安排。”
“好兄弟!”王山大笑道:“现在离京里也只有三百里了,明日咱们快快赶路,最迟后日一早也就到了。到时候我自会帮各位兄弟们请功,顺便让大家在家中好好歇息歇息祛祛乏。”
说罢一队人猛地一夹马腹直朝着宣府城外最近的一处驿站奔驰而去。
这旷野中的驿站多为简陋,寻来住店的不是些做小买卖的就是些运送货物的脚夫,但大家寻思眼下找到的这家可以喝口烧酒有个烤火暖身的地方歇息一宿便已知足。
徐传朗与木骨闾经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已从本不熟悉变成了朋友,特别是对朝里时局的态度更是如同知己相见恨晚,对那靠着自己权宦叔伯上来的锦衣卫同知更是瞧不上,也是领着命一路留意着此次他来宣大的目的。
这夜二人在驿站又是同住一屋,前脚木古闾刚一进门就闻到了这屋中之前那些三教九流人夜宿留下的气味儿,他怕徐传朗闻不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推了窗想着透透气,没想到外面竟是下起了这入冬以来口里的第一场雪,那雪片如鹅毛一般被风卷着呼啸而来。徐传朗瞧见了立即道:“不妨事,关上窗吧,还能存着点热乎气儿。”
木古闾从前只道徐传朗在军中练兵勇猛异常,对他的武艺极是敬佩,这次一同出来后才知道原来这王千军竟然就是庆国公家的小公爷,对他就更是另眼相看,觉得他待人接物不光一点官宦子弟的架子皆无,办事也是极为妥当,便将徐传朗视兄长一般看待。
看到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已落下一层薄薄的白麾,木骨闾不禁说道:“不知明天的路可还好走,会不会耽搁回京的时间。”
徐传朗淡淡地说:“无非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情,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