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珷这趟回京,明面上是为了担任武举的主考官。而在暗地里,唐琛却另下了一道密令,挑明着说,欲借此机会除去公孙弘毅这个心头大患。
唐珷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太师椅上,语带揶揄地道:“说起来,公孙家那死ㄚ头这几日倒是安生许多。早知道吓唬有用,也不至于白白被她纠缠了这么些年。”
唐琛不置可否。
唐珷又接续着道:“那几具死尸,用来唬一唬小姑娘尚可。对公孙弘毅那般jian诈油滑的老头来说,可就不管用了。”
唐琛正欲回话,一抬眼,却见身着宫女服的夏青缓步近前。
他不禁皱眉,“你如今在皇后跟前贴身伺候,难免惹眼。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便少往朕跟前来罢。”
夏青听后,仍旧气定神闲地走到御案前,向龙椅上的帝王屈膝一福。 “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给陛下和燕王爷送些乌梅汤的。”
唐珷立马笑逐颜开,“多谢皇嫂体恤。”
唐琛素来食得少,且口味偏淡。因此蒋琬琰偶尔送吃食,送的都是开胃健脾的良品。
包括这两碗乌梅汤,亦是蒋琬琰前一晚特意嘱咐厨子,需在半夜里提前熬煮好,并储放在白地青花的瓷缸里,以冰块镇着。
到今日中午时,才有这冰凉振齿的汁水可饮。
无事献殷勤。
偏偏唐琛还真受用了,百试百灵。
他略一停顿,接着薄唇微启:“外男进宫不易,待殿试过后朕会留蒋兆洲下来用膳。届时,让皇后一道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事献殷勤,若非jian盗,就是喜欢。
心病
前朝创设的科举制度,在当世已是最为公正的竞争管道。
可即便如此,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得以站在皇帝面前的三名考生,却仍旧出自世家。
由左至右孙振华,蒋兆洲,以及钱禹辰,分别是摄政王的党羽,世袭武将的后裔,和钱太后母家的侄子。
从外貌看来,三人皆生得躯干雄伟,相好庄严,堪为国之将帅。
唐琛在召见他们以前,心里便有了底数。
因此,并未犹豫过长的时间,就将名次依序定下——
孙振华为状元,蒋兆洲为探花,而钱禹辰则为榜眼,留待兵部发配职务。
不远的凤栖宫中,蒋琬琰正由著夏青帮忙梳妆。
夏青虽不善使粗活儿,但在伺候主子方面,手脚却格外的伶俐,很快便梳好了一头凌虚髻。
蒋琬琰左看右瞧,又拿了几朵不同样式的珠花,往头上来回比对。 “夏青,依你看怎么摆更好?”
夏青含笑答道:“娘娘肤白如雪,正红的显气色佳。”
蒋琬琰听后也觉得有理,便在鬓边别上大红宝石珠花做点缀。顿时衬得她满面红光,媚意横生。
夏青微微颔首,“轿子已经备妥,娘娘随时能够移步。”
蒋琬琰本就生得貌美,今日再一经打扮,便让所见之人皆挪不开眼。
于是,当唐琛顺着发呆的小太监的目光看去时,就见他家晏晏身穿一袭曳地的凤尾裙装,姗姗而来。
裙摆上绣的蝶戏牡丹图样,在琉璃宫灯淡淡光芒的映照下,闪烁出点点璀璨,端的是明丽动人。
蒋兆洲登时站起身迎上前去,面露几分喜色,“臣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吉祥如意。”
“二哥”
蒋琬琰虽长着一副娇弱模样,却并不爱哭。
难得这回不仅眼眶泛红,蓄满泪水,连声音都软了几分,“二哥不必多礼。”
“都坐吧。”唐琛说着,又向张汜清使个眼色,示意他端上菜肴。
今儿个的膳食为配合蒋兆洲的喜好,添了几道重口味的荤菜。
蒋兆洲心底清楚,陛下的重视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干,而是看在自家小妹这层关系上。
因此,他时时谨守臣子身份,不敢逾越。每道菜都是等着唐琛用过两口,才伸筷子。
宫廷用膳讲究食不言,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将近半个时辰中几乎无人开谈。
唐琛撩起眼皮,瞥向坐在下首的蒋琬琰。她虽紧闭着双唇,可话儿都藏在眼底的。
想来他们兄妹二人难得见一回面,定少不得有些许体己话要说。
“皇后,”他轻启薄唇,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弥漫开来,“朕回头还有不少奏章要批,你同蒋爱卿一道儿先离开吧。”
“是,那陛下注意休息,臣妾先告退了。”蒋琬琰应着声,语气里带了小小的雀跃。
直到,与蒋兆洲肩并着肩步出乾元宫后,她才忍不住开口唤道:“二哥。”
“晏晏想你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欢喜的眼泪混合着思愁,不断从蒋琬琰清莹的眼瞳中滚滚流下。
蒋兆洲堂堂八尺男儿,眼瞅着自己心肝rou似的么妹,紧咬红唇,哭得一颤一颤,仿佛是那被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