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司业两条眉毛堆作一处,走上前道:“你们在做什么!”
学生们见司业来了,急忙端正神色,垂手让到一旁,却无人接话。
赵晚词跟在蒋司业身后,朝屋里望去,嚯,难怪这样热闹,原来是两个学生正在打架。
一个头巾被扯落了,披头散发,衣服上都是墨汁,将另一个骑在身下,一边挥拳,一边道:“朱海通你是不是灌多了黄汤,忘记了自己是谁?凭你爹区区一个指挥使,你也敢跟我动手?”
蒋司业喝道:“平泰,住手!”
平泰,一听这个姓,赵晚词便猜到他就是新左都御史家的公子。
有道是天地君亲师,平泰再怎么嚣张,对蒋司业终究有些顾忌,闻言冷哼一声,松开了朱海通的衣襟,正要从他身上起来,朱海通飞起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平泰气恼至极,抓起掉在地上的一方大理石镇纸便向他砸过去。
朱海通到底是武官之子,眼疾身快地让开了,那镇纸直直地飞向坐在窗边看书的一名少年。那少年眼也不抬,将手中的书一扬,啪的一声,又把镇纸打飞出去,正砸在平泰胸口。
赵晚词看着他轮廓澄明的脸,愣住了。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在刘记香铺遇见的那个。她暗自庆幸那日戴了帷帽,不然岂不是一来便露馅了!
众人见平泰被自己扔出去的镇纸杀了个回马枪,疼得龇牙咧嘴,不禁发笑。平泰捂住胸口,恼羞成怒,一只手指着那少年道:“章衡,我没招你惹你,你吃饱了撑的打我!”
章衡眼角斜挑,淡淡道:“大清早吵吵闹闹,也不知是谁吃饱了撑的。”
“你!”平泰气得脸色涨红,指着他的那只手攥成拳,上前一步便要揍他。
蒋司业挡住平泰,脸色Yin沉,道:“够了!这里是国子监,不是菜市口,鸡争鸭斗成何体统!朱海通,你到底为何与平泰动手?”
国子监(下)
朱海通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回话道:“司业,昨日家母做寿,家父请了芙蓉院的吴芳儿来家中唱曲儿,不想半路上被平泰带人劫走,还把学生家人打伤,您说可气不可气?”蒋司业不作声,心想京师行院不计其数,唱得好曲儿的姑娘也有的是,何至于为一个吴芳儿大打出手?听说朱海通的父亲前阵子抓了一名朝奉,正是平家的亲戚,想必是为此发作了。平泰趾高气扬,丝毫没有过意不去的样子。朱海通看了看他,语调一变,Yin阳怪气道:“都知道平大人刚升了左都御史,咱们招惹不起,吃了亏也就罢了。可他一早上来,又对学生冷嘲热讽,学生这才没忍住,拿墨汁泼了他,然后便打起来了。”国子监内多是高官子弟,父辈关系不和,少爷们也跟着针锋相对,寻衅滋事,蒋司业早已见惯,一向是各打五十大板,当下教训了几句,罚他们两个抄书。平泰和朱海通也无话可说,赵晚词对平泰这等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儿极为厌恶,心道便宜了他。风波平息,学生们各归各位,蒋司业正要向众人介绍赵晚词,章衡站起身道:“司业,学生想问平泰一个问题。”蒋司业愣了愣,道:“你问罢。”章衡道:“平泰,你为何要劫吴芳儿?”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故意针对,平泰不知他为何还问,随口答道:“昨日有几位叔伯来家做客,家父听说芙蓉院的吴芳儿曲儿唱得好,指明了要她,怎么了?”赵晚词也不明白章衡为何要问这个,听了平泰的话,心中一动,微微笑了。章衡也翘起唇角,带着几分讥诮的神色,道:“平泰,莫非令尊不知早在嘉佑二十五年,圣上便下旨除非圣节,严禁提点刑狱,监察官员招ji嫖娼?”前朝从未有过禁娼令,以至于全国各地行院日渐增多,官ji、营ji、家ji、私娼、暗娼数目可观,南直隶更是ji馆林立。嫖娼者多为达官贵人,富商大贾,风月场上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做出多少伤风败俗的丑事。今上是一代明君,不能容忍此种风气盛行,遂从刑狱,监察官员着手,下令禁娼。然而严查了一段时间,也就松懈了。毕竟圣上日理万机,哪能时刻紧盯着官员们的私事。平父将将升…
朱海通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回话道:“司业,昨日家母做寿,家父请了芙蓉院的吴芳儿来家中唱曲儿,不想半路上被平泰带人劫走,还把学生家人打伤,您说可气不可气?”
蒋司业不作声,心想京师行院不计其数,唱得好曲儿的姑娘也有的是,何至于为一个吴芳儿大打出手?听说朱海通的父亲前阵子抓了一名朝奉,正是平家的亲戚,想必是为此发作了。
平泰趾高气扬,丝毫没有过意不去的样子。
朱海通看了看他,语调一变,Yin阳怪气道:“都知道平大人刚升了左都御史,咱们招惹不起,吃了亏也就罢了。可他一早上来,又对学生冷嘲热讽,学生这才没忍住,拿墨汁泼了他,然后便打起来了。”
国子监内多是高官子弟,父辈关系不和,少爷们也跟着针锋相对,寻衅滋事,蒋司业早已见惯,一向是各打五十大板,当下教训了几句,罚他们两个抄书。
平泰和朱海通也无话可说,赵晚词对平泰这等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儿极为厌恶,心道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