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娜和丈夫唐医生曾经共赴欧洲留学,沈月眉非常羡慕,她真想看看国外的世界,曾经她的人生规划就是和陈振中一起从国立北京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有一次,在饭桌上,她无意中说道:“现在很多人出国留学,我也想出国,我想试试,考一考庚子赔款的留学生……”
她本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韩景轩顿时大喊一声:“不行,不能考!”
沈月眉吓了一跳,她本是随意说说,没想到韩景轩当真了,而且反应如此激烈,两人顿时和晚饭一起愣在那里,空气瞬间冰冷。韩景轩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他平静地继续吃饭,一边说道:“欧洲是很不错,以后我会带你去的。”
那段时间,白天的时候,除去在学校里,沈月眉基本上都和林依娜在一起,林依娜的朋友圈沈月眉很快融入进去,她漂亮可爱又聪明温柔,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这些单纯的学者。沈月眉还邂逅了故人,那个在船上为她治病的年轻女医生,和林依娜的丈夫唐医生共事于一家医院,有一双好看的月牙眼,笑起来像桃花一般,名字叫做叶丹。
韩景轩的工作很忙碌,晚上,常常带沈月眉去娱乐放松。
他这样享受生活的人,自然很享受美食,饭店林立的外滩是他常常光顾的地方,吃过饭后,他们常常坐着马车看夜景,有时去看戏。那时候,上海的时髦青年男女有一种风气,吃西餐后去看戏,坐马车,好像三部曲一样。他们也看国产电影,但是国产电影确实水平有限,更多的时候是去光明大戏院看外国影片,韩景轩经常带沈月眉去看卓别林的笑片,倒不是他多么喜欢这类电影,而是喜欢沈月眉的笑声。
有时候,爱热闹的韩景轩也带沈月眉去百乐门跳舞,这种地方,沈月眉说不上多么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她才明白,对于女人来说,舞跳得好不是最重要的,在这里的灯红酒绿中,最令人享受的是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人谁都不能免俗,当她和韩景轩结伴出席,当人们赞美他们金童玉女时,沈月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韩景轩的偏见也不知不觉渐渐减少。
在这些社交场合中,沈月眉发现,韩景轩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很会分析人,可以通过细节推测一个人的职业与脾性,能看出貌似单纯的人深藏的城府,表面慈善的人掩盖的冷漠。
过去的事情,沈月眉基本上不再想了,偏偏在最快乐的时候,“叮”的一声,脑海中仿佛放置了一个闹钟,陈振中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有那张字字在理却令自己心痛的字条,仿佛陈振中一字一句讲给她听,萦绕在耳边,沈月眉的心,总是抽动般地猛然一痛。
料峭的春寒夜晚,室内的窗上静静地淌着水珠,在窗台上汇合成窄窄的河流,偶尔滴落在壁炉的火苗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壁炉旁的两个单人沙发上,韩景轩和沈月眉正在下棋,火光映照在沈月眉的脸上,她的脸绯红,扑闪的长睫毛下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格外清澈,看着她白皙的脸颊和脖颈,韩景轩努力克制想要吻她的冲动。
韩景轩举着黑色的棋子,半天不曾落下,沈月眉忍不住抬头去看,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征服与掠取,心下暗暗不安。韩景轩承认难以逃过凡人的情欲,他喜欢沈月眉,渴望拥抱与亲吻,渴望肌肤之亲,从不曾想过,他这样一个风流少帅也有这样一天,会如此渴望平凡的婚姻生活。
“你怎么了?”沈月眉问道。
韩景轩举着棋子,说道:“你看这盘棋,每走一步,棋子落在不同的地方就会产生不同的结局……我是想说……嗯……以前我觉得和一个女人结婚过日子很无趣,远不及自由自在快乐洒脱,近来却渐渐觉得那些恩爱的小夫妻生活得也蛮甜蜜的……”
韩景轩抓抓烧红的耳朵,又抓抓自己已经被抓乱的头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怂了,这样语无lun次,他清咳一声,眼神坚定地看着沈月眉,说道:“我最近常常在想,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最近也相处的不错,索性不再演戏了吧,或者我们可以尝试一段时间,把生活做一点改变,我们……我们做一对正常的夫妻,如何?”
韩景轩的意思,沈月眉早就料到了,从他举棋不定,从他眼神中满含征服欲,从他欲言又止,尽管如此,韩景轩捅破了窗户纸的一番言辞,还是令沈月眉心里一震。
韩景轩给了她快乐的新生活,她打心眼里感激他,也想报答他,可现在这种状态沈月眉适应得很好,这些年来生活如此动荡不安,沈月眉渐渐害怕改变自己已经适应的生活状态。她愿意竭尽所能报答韩景轩,可心里有一道防线,始终无法真正突破。她闭上眼睛,不堪的过往历历在目,沈月眉顿觉一阵头晕恶心,她仿佛回到噩梦般的吴府,半夜时分,她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蹲在马桶边大吐特吐。
韩景轩看着眼前的沈月眉闭上眼睛皱紧了眉头,心里不由得一沉。这些日子虽然快乐幸福,然而那种欲爱不能的压抑还是令韩景轩难耐。他想温柔地拥她入怀,亲吻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多想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怀里熟睡的她。每天晚上他盯着墙壁,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