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想到她如此不将人命当回事,满妈妈想说些什么,女萝回握阿刃的手,道:“我家妹子天生神力,手上稍有个不注意便可能弄死个人,但是,你们为何要惹她生气呢?”
这给女萝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仿佛前楼、中楼、后楼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姑娘跟我来。”
“略读过几本。”
“怎样,这里不比外头差吧?便是人间界的皇宫内院,也不过如此了。”
女萝口中的略懂绝不是真正的略懂,毕竟要成为剑尊理想中的妻子,就是再简单的事也要做到极致,满妈妈先是欣喜,随后才是疑虑:“姑娘这般厉害,又为何要留在我风月楼做头牌?”
她知道自己笨,又不会说话,怕坏了阿萝的事便从不开口,但跟了阿萝这么久,天天被她教着读书识字,见识了大千世界,阿刃并不像从前那样木讷呆滞,她心知自己把人打死怕是要给阿萝添麻烦,因此委屈又不安。
女萝望着窗外河水潺潺,淡淡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叫善嫣。”
若是没有人带,只留在前楼想要将风月楼摸清,那可不容易。
两个女人对视着,半晌,女萝笑起来:“妈妈方才也说了,头牌与前头的低等倡伎不同,是我选男人,不是男人选我,一颦一笑都能赚钱,随意露脸便有无数人追捧,一个女人毕生所求,不就是这
满妈妈带着女萝上到最顶上一层,在前楼看不出来,到这里女萝才发现后楼临水而建,凭栏可将整座不夜城尽收眼底,不夜城那条贯穿全城的大河在这里汇聚成湖,湖中间有一座金碧辉煌的水上宫殿,除却风月楼的后楼外,还有另外两家女闾后楼,与风月楼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阿刃虽力大,本性却温柔善良,修炼时无法自控,连碰同伴们一下都不敢。正因为变强了,所以才更害怕伤害别人,能让她出手打人,必定是旁人的错。
到了后楼,那更是与前楼中楼截然不同,要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女萝甚至会以为自己身处勋贵世家。
满妈妈见他乖巧,冲女萝笑得更是热情:“姑娘既然愿意留下,从前的名字自然就不能再叫了,是我帮姑娘取一个呢,还是姑娘自己想?”
“略懂。”
“云湛见过姑娘。”
女萝看了满妈妈一眼,满妈妈见她不为所动,笑了笑,“这后楼呀,只有头牌姑娘与资质上佳的才有资格住,你们在这儿,穿金戴银锦衣玉食,是富贵荣华享用不尽,还能受到无数男人追捧。可不像前楼那些个贱命的,她们是被客人挑,你们呀,是自己挑客人,今儿喜欢一个,明儿再换一个,夜夜换新郎,一颦一笑都能赚钱,就算是神仙也换不来这样的好日子呢。”
满妈妈问:“姑娘可懂诗词歌赋?”
“可通琴棋书画?”
一楼那两个被打死的男人已经叫抬了出去,阿刃呆呆地站在那,女萝喊了她一声,她立刻跑到她身边,委屈地抓住女萝的手。
同时不想跟鸨母撕破脸,便暗示当车留下一只分|身螳螂跟随红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得知。
“当然是为了找妹妹。”
云湛生得唇红齿白,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有一双略圆的眼睛,这使得他天然给人一种稚嫩的好感,笑起来时还有一颗小虎牙,是女萝从未接触过的类型。
阿刃隐隐感觉不对,她总觉得阿萝要做很危险的事情,下意识便不想让女萝随满妈妈走,满妈妈没说话,静静等待,这胆子大的姑娘,满妈妈可不是头一回见,谁是狼谁是羊,尚未可知。
于是皮笑肉不笑道:“姑娘说得是,这前楼污秽,姑娘还是同我去后楼罢。”
满妈妈对阿刃很是不满,女萝则看了眼正在擦地的几个龟公,嘴角微微扬起,对满妈妈说:“不过死了两个打手,又不值什么钱,再招也就是了。”
这风月楼占地极广,前中后三楼互不干涉,到处都是打手,前楼房间众多,逼仄狭窄,只留有台阶与走廊供僄客行走选人,中楼则好上许多,不仅房间更加宽敞,伎女们也略微自由些,中楼院子的凉亭里,能看见几个伎女正懒洋洋地赏花小憩,她们身价更高,大多识文断字,若非衣着过于暴露,看起来甚至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说着,满妈妈取了桌上一枚镶嵌着宝石的金簪,抬手在女萝鬓边比了比:“姑娘这般容貌,若是终年锁在深闺,或是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岂不是暴殄天物?云湛,还不快进来见过姑娘?”
这话说得简直蛮不讲理,满妈妈心有不满,终究是暂时忍耐,等过了极乐之夜……
她见过太多涉世未深的少女,她们天真、稚嫩、肤浅,非常容易受到引诱,因此不夜城中除却彭明那种形貌普通的龟公外,还存在另一种男人,他们被称为“钿郎”。
钿郎都容貌俊美仪态出众,服务于女闾,他们的服侍目标便是那些身价较高的伎女,这样能够使伎女更加死心塌地卖身赚钱,至于其中有几分真情,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