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倡伎外,不夜城还有一大特色,那便是赌场。
整座不夜城一分为二,以横穿全城的不夜河为纽带,东西两边分别是女闾与赌场,中间是交汇地带,负责买卖的伎坊、供倡伎学艺的艺苑、不夜城医馆,以及城卫们居住的哨所都在这里。
“你可不能给我丢脸,尤其是那翠莺院的斐斐,跟她那妈妈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讨人厌得很!”
这是绝不可能的,城主府不仅是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城卫周转运行的地方,如沂乐城与宣弋城,城主府基本都位于整座城的核心位置,并且建筑高大磅礴,十分显眼。
聪明的满妈妈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故意,她只会暗示琼芳这一切全是女萝的错,挑起二女相争,自己再从中得利,只可惜飞雾心高气傲,从不跟琼芳一般见识,女萝更是脾气温和,任满妈妈怎样挑拨都不为所动。
女萝以藤丝遮掩住了眉心三颗红痣,对满妈妈说这是胎记,好在这胎记模样好看,并不折损容貌,满妈妈便也不甚在意,又着人给女萝特制了不少花钿样子,一日一换都绰绰有余。
得让琼芳作为替代,如今女萝出现,琼芳自然要被换下来,所以从即日起,为了极乐之夜,女萝要与另外两位头牌一起练习。
“是。”
说着,满妈妈给了红菱一个警告的眼神:“在外头要谨记你是风月楼的人,不许大呼小叫。”
不夜城有专门供伎子学艺的地方,名为艺苑,像是先前满妈妈请来的那三位才艺先生便来自艺苑,至于不夜河中央的“水上金宫”,仅在每年的极乐之夜开放一次。
越是待得久,女萝越是感觉奇怪,白衣僧人自那日之后不曾再出现,所谓魔修之说,她不敢确定是否真实,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某种汹涌的、令她感觉危险与不适的气息,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小事,你做主就行。”
头牌姑娘所得到的待遇比前楼中楼的伎子们要好,出行时还有专门的轿子,白日的不夜城寂静无声,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私倡靠在门扉上面容疲惫的揽客。
不夜城实在是太大了,刚到那天便被派出去探查的当车昨日才回来,它与分|身螳螂走遍了不夜城每个角落,根据当车的描述,女萝画了不夜城的路线草图,但有一点她感到奇怪,明明满妈妈曾经几次三番提到过城主,可不夜城却没有城主府。
满妈妈皱眉:“她小家子气得很,带她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外头传来一阵少女的哭喊声,女萝挑起帘幔一角看过去,发现这正是初入不夜城时往伎坊走的那条路。而哭声来自于当时她跟阿刃被拦下,还被告知“那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的另一个方向,她捧出当车,当车立马明白了女萝的意思,放了一只分|身螳螂出去。
不夜城的赌场有进无回,普通人在这里输得倾家荡产泯灭人性,富贵人家在赌场过完瘾,转身就能去女闾寻欢作乐——谁管女人们是否无辜是否情愿?
当车见她难过,抬起前肢,轻轻碰了
就这样,不夜城不花一分钱,便有数不清的女人源源不断被送到这里。
不夜城到处都是倡伎,这些私倡大多是良家妇女,因家中贫困,被丈夫或是儿子带来卖身,不夜城从中还要抽取一部分的钱,根本赚不了几个子儿。
满妈妈与广寒阁的芳妈妈素有嫌隙,最不愿就是在芳妈妈跟前露怯,因此再三叮嘱女萝一定要给她长脸,女萝按压下心中激动,面色如常,“让红菱随我一起去吧。”
满妈妈嫌女萝打扮不够娇艳,硬是往她发上又添了几根珠钗,又用手轻抚女萝眉心:“这胎记生得倒是好看,不贴花钿也好看。”
怨不得琼芳心有怨念,她一向被飞雾压着,好不容易没了飞雾,眼看便要迎来出头之日,却又拦路出现个女萝,这头牌姑娘与高等倡可不一样,飞雾为风月楼赚来的钱少说也是琼芳的十数倍甚至更多,她满心期待自己能有成为头牌的一天,最终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以后总是要跟着我的,慢慢来也就是了。”
赌坊除了赚钱之外,更多的是引诱赌鬼,这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赌鬼们输光了家产,又不想被砍手砍脚,于是便以自家女眷抵债,可赌博一事,一旦沾上,想要戒掉比登天还难,卖了自家的老婆女儿,他们就会把主意打到别人家的老婆女儿身上,等到臭名昭著,周围的人家都对他们退避三舍,他们便会想方设法去外地拐卖女人。
不夜城的倡伎数不胜数,自然不可能全是自愿卖身,一部分是像红菱那样,被家人所卖,更多的,则跟“女人不能去的地方”有关。
再不然便是最最卑贱的低等倡伎,连风月楼前楼的倡伎都不如,她们要价便宜,不是被抛弃的女人便是无家可归,因为走投无路只能做暗倡,要价格外便宜,每个月都要向不夜城上供足够数目的钱,否则便会被毒打一顿赶出去。
当车能与自己的分|身螳螂共享五感,它跳到女萝手心,细细的触角一点一点,女萝轻叹:“又是一个卖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