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回到了中国国内,只要中国政府抵死不认,美国也没有办法,但你活着就不一样了,雨农是必然冒死相救的,他带着飞机特务都现身了,我们不也就无从抵赖?”
定定地,他看住求岳:“他要你一条命有何用?他要的是你盗走的八千万美金!”
求岳怔了半天。
罗斯福是个老鸟,会玩政治,自己还是嫩啊。
孔祥熙极有深意地看他:“你不要告诉我,你去这一趟是抱了死志的。”
金总心说死志倒没有,但干这么虎的事情,总是要做好一切最烂的打算。
“我们不会让你去死——”孔祥熙没容他说话:“八千万,没有了可以再想办法,但你金明卿的命,说什么都要保住。”
金总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我真的对他改观了。”求岳跟露生说:“我不管了,也许以后历史上他会犯很多错,但至少现在,他对得起我,对得起大家。”
露生也听怔了。
他们一齐看求岳带回来的文书,是这两天漏下没看的《纽约时报》,和中国外交部的照会底稿。
纽约时报评论文:《中国人在毁坏真正的公平》
“中国的行为尤其让人感到惊讶。尽管我们反复声明,每一个国家的立场都是保护自己的国民利益不受损害,保障他们比许多年前更能感到幸福与欢乐,因此所实施的每一个法案都是基于这个美好的愿景而确立的。但中国仍选择了破坏规则的做法——既践踏美国的法律,也破坏世界友好贸易的信心。
简单地说,中国选择这一做法,并非缺世界各国乏公平的对待,而是对重建自身抱有不切实际的野心。
对于这一行径,以及在三月金融事件中走向末路而绝望的无辜公民,仅用‘遗憾’一字,是不足以表达震惊和愤怒的。”
中国的照会底稿则是这样的:
“我们要质问美国方面,有什么权利在一个公众的、具有影响力的、自诩为公正的媒体上歪曲其他国家的立场,并将个人的投机行为归结为政府授意。这是对中华民国极大的侮辱。
世界贸易是一个公平的市场,而不是无理取闹的地方。采取负责任的态度、恪守交易的基本原则,是每一个国家、团体、乃至商人个体应当明白的最通俗的道理,也是起码的要求。
因个人或一两个小集团的投资失利,就妄图将两国关系陷入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是极不理智的做法,损害了两国邦交,也损害两国在世界贸易市场上的形象。
在美国政府对自身的金融事件有明确的态度之前,我们不希望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也不会再对此事作任何回应。”
怼得漂亮,干净利落的太极!
露生神往地看那一纸龙飞凤舞的草稿:“这是谁拟的?”
“理论上应该是汪精卫,那个怂逼‘又病了’。”求岳笑道:“这是驻美大使拟的,顾维钧。”
前任外交部长也出来撑场面,就是之前在税改上帮忙说话的罗文干,罗部长。
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露生点头赞许:“好字,真有慷慨气魄。”
求岳当时看到这封照会,也是心神激荡,明明是性冷淡风格的官方文体,可是不知为什么,其中自然有一股昂扬豪气。
“坦白说,露生,我一直在给自己留后路,之前不让孔祥熙声张,也是想让南京政府自己扛事。我没指望他们能做到多完美的地步,只要不那么怂、不那么怂就可以。你知道我在英国其实很犹豫。”
露生没说话,拿一双清水眼睛,温柔地看他。
求岳有一点语无伦次:“但是这样就够了,真的,至少让我觉得不白费力气,有这样一个态度就够了,让我知道我们最起码都意识到自己是中国人,这个关头要站在一起。”
想起戴笠在飞机上说的话,“殷殷切切,翘首以盼”。
他攥紧了露生的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4月20日,《中央日报》、《南京日报》、《申报》并《大公报》联合发表了针对华尔街诈骗案的声明,这篇声明的初稿语言粗俗,但它直白得像一记炮弹,轰向大洋彼岸。
“我是金求岳,华尔街白银期货是我本人操盘,八千万美元,也在我手里。”
“投资是我私人行为,我按照合众国的法律进行投资,所得也是正当收益。”
“我不管美国要怎么给我的行为定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的目的,就是打垮美国的白银期货,原因是什么,我相信全世界人民都清楚。自古舔狗闻臭脚,你不来舔,没人踹你。”
“你们要钱,我可以还。条件也很简单,废止美国现行的白银法案,停止并主动打击对中国的白银走私。答应这个条件,八千万美元随后奉上,不然的话,我会继续在黄金、钢铁、煤炭、以及你们所有最重要的工业部门砸盘。”
“你可以全世界通缉我,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保证让美国金融界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