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取回符马,熟门熟路,穿街走巷,最终带着刘茂来到一座关了门的书铺,铺子是前店后坊的格局。
其实几乎整条街都是书铺,崔东山站在门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云岩国整个京畿地界,都没有遭受兵灾战火吗?”
刘茂摇头道:“不清楚。”
山下一些个国力鼎盛的大王朝,朝廷往往喜欢编修那种动辄数万卷的大型丛书,作为政治清明、太平盛事的象征。
比如大泉王朝国姓还是刘的时候,就曾编出一部卷轶浩繁的皇皇巨著,而皇子刘茂便是幕后的真正总裁官。
云岩国京城,反而成为一处从头到尾都侥幸逃过那场兵灾的世外桃源,复国之后,几乎无需任何营建修缮。
关于云岩国为何能够逃过此劫,一洲山上仙师,众说纷纭,对于云岩秦氏而言,自然是祖宗显灵。
崔东山搓手笑道:“贫疑陋巷春偏少,贵想豪家月最明。书城不夜,走,进去看看,带你长长见识。”
在这云岩国,不仅是官方大规模印书,民间刻书和书商出版也是蔚然成风。
只说这么一处不起眼的铺子,粗略估算一番,库房内搁放的雕版就多达九万余块。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笑呵呵道:“不是书香门第,便是世禄之家。文气浓郁,自兹振振森森,是桂是兰,或秀或苗,英贤绳绳,书香不绝。”
“我得与书铺主人知会一声,遭贼了!”
“这等侠义心肠,可歌可泣。”
刘茂只是闭嘴,对崔东山的荒诞举动和奇言怪语,已经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崔东山将那些雕版悉数收入囊中,再让刘茂在此等候片刻,说是要去见个自家宗门的未来客卿。
白衣少年独自走在大街上。
天上兔飞乌走,人间古往今来。
但愿青帝常为主,不教人间有落花。
一座古旧宅邸的祠堂内,墙上挂着两幅画像,并无书写名讳。
神案上边,除了香炉,还供奉着几本装裱精美的古书,以青白丝绸包裹。
有个中年男人,相貌并无出奇处,就是一身装束不常见,穿着一件杂色衣衫,杂有绿、红、月白和灰黑四色。
他敬过香后,将三炷香插在香炉内,也不转身,神色淡然道:“既然是位上了山的修道之士,为何来山下做贼。”
房梁那边,探出一颗脑袋,“梁上君子也是君子嘛。”
原来藏着个国字脸的少年,穿白衣,他被发现行踪后,一个翻滚,摔向地面。
只见那白衣少年落地时,好似一个崴脚,先绷着脸,然后好些吃不住疼,骤然间抬腿抱膝,金鸡独立,嘴上嗷嗷叫着。
那个文士皱眉提醒道:“肃静。”
国字脸少年拍了拍肚子,“有点饿了,不知这儿有无饭吃,白米饭就行,不用酒菜,我这个人,最能将就了。”
文士默不作声,只是安安静静看着这个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
少年嬉笑道:“不过最好是那种受过劳苦的柴烧成的饭,比如拆了旧车脚,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
文士眯眼,脸色阴沉,死死盯住这个看似口无遮拦的少年。
白衣少年却是双手负后,望向墙上的一幅挂像,“咦,这么巧吗,竟然刚好供奉着公曾先生,好大官呢。另外这位的身份,容我猜猜看。”
“都说好纸可以长寿千年,事实又是如何呢。书籍保管不当,虫蛀,纸张发霉等,都属于小劫,书楼走水,辗转售卖途中,被某些迂腐文士,拿来陪葬等等,属于中劫。倒是兵戎,以及朝廷下令销毁禁书,这些才是书籍的大劫数。”
说到这里,少年视线下移,望向桌上那几本古书,“每一本古书,若能够传承几百年,不是鬼神庇护是什么,对吧?”
少年继而收回视线,转头望向那个文士,微笑道:“你也算是不折不扣的有功之臣了,好歹替桐叶洲留下了一部分文运。”
文士自嘲道:“自保而已,谈不上有功。”
崔东山点头道:“当然只是与你说句客气话,我家先生教诲,出门口甜能当钱。”
崔东山自顾自点头道:“出门在外,给人帮个忙,搭把手,帮人力气不值钱,何乐不为。”
文士扯了扯嘴角,说道:“看来道友有个好先生。”
“家中有仙佛,日用有真道。如入芝兰之室,琳琅秘府,耳濡目染,即便不成圣,也能贤。”
白衣少年双手撑腰,哈哈笑道:“我家先生也是从家乡老人那边听来的不花钱道理。”
文士说道:“道友若是说完了,那我可就要下逐客令了。”
崔东山摆摆手,“没呢,还早呢,讲功劳,我只论事不论心,论心万古无完人嘛。”
“与屠子买肉一般,上了秤,足斤足两,一个收钱,童叟无欺,一个买肉。”
“只有讲到读书人做学问,才需论迹又论心。”
文士听着那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