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带怒着,更加惹人怜爱。
周围人堵上来,寻洛走也不是,留也不可能,就那么僵持着,直到一个略沙哑的声音轻柔响起:“芍药姑娘如此貌美,这傻子不懂,不如跟了小爷。”
“凭什么?”
“重新抛重新抛!”
“芍药姑娘要跟也是跟我!”
周围吵嚷成一片,那老鸨忙着劝解,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寻洛手上的芍药,那袖子带着风拂过,似乎带了点药草香,让寻洛想起庄九遥来。
这么一闹,他才得到脱身机会,便毫不迟疑地出了包围圈。
来了这样一出,他也没什么心情接着找庄九遥了,于是几乎脚不沾地地走,不一会儿便回到客栈,又叫人抬了水,洗刷干净了身上那些味道。
直到第二天早晨庄九遥才回来,寻洛听见房门声去看他。他身上脂粉气很重,跟昨天寻洛在花街闻到的一模一样。
寻洛瞧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能走吗?”
“为何不能?”庄九遥挑眉一笑,“神清气爽得不得了。”
他从寻洛旁边走过,寻洛极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药草的清苦味,以及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
虽被脂粉与酒气掩盖了,但寻洛决不会闻错,是血腥味无疑。他拿不准该不该问,庄九遥却突然回头:“花街出人命了。”
见寻洛似不在意的目光,庄九遥接着道:“就昨晚上兰香坊选出来那个花魁,还是碎殷。”
第3章 洛海掌门
寻洛抱起双手靠在他门上,沉思片刻:“你先前说不管,是因为早料到使碎殷的人会跟着走?”
“那倒不是。”庄九遥绞干帕子,“这么些年以药王谷名头行事时,没几个人见过我真面目。若真是针对药王谷,没什么道理要跟着我。”
一听这话,寻洛又沉默了,庄九遥洗了脸,将那帕子一丢,又问:“你怎地不怀疑我呢?”
寻洛抬起一边眉毛看他,他笑:“我有足够的理由。我这人小心眼记仇,上回在邢家山庄脚下,是因为那大胡子辱骂我药王谷。这回嘛,是因为那花魁不知好歹碰了你。”
原来还是被发现了,寻洛一动不动,庄九遥颇为得意地道:“你换装选得极好,易容术也不在药王谷之下,换作旁人是决计看不出的。但还有一个问题,你走路无论快慢,总是一步一脚印的,瞧着总觉得沉静,相处久了,看上去虽不显眼却也能分辨。下次再注意些,要么学得鬼祟一点,要么走得张扬一点。”
“寻洛,你若是个刺客,定是个失败的刺客,太正。”庄九遥最后评价道。
寻洛不置可否,只问:“那是你吗?”
庄九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顺手脱掉外衫,答:“自然不是,我虽不随便救人,但也不随便杀人。”
寻洛放下手站直的瞬间转了个身,是非礼勿视的姿态:“嗯。楼下等你。”
庄九遥见他掩上门离去,本想笑,却再控制不住,轻咳了一声,血腥气顿时直冲脑门而上。
他紧闭起双眼,拿帕子擦掉嘴角的一点血迹,又生生将喉咙口的腥咸味道咽了下去。眼睛再睁开,没了笑意,便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
紧赶慢赶,四月倏忽而过。五月初一,二人离金陵已是不远,庄九遥又去逛了回青楼,这一次寻洛安静地待在了客栈。
第二天上路,庄九遥脸色又是苍白,眼下乌青比平时重了些。寻洛见状,想起在谷中他似乎也这样消失过几次,于是微微有些不自在地道:“你似乎常也睡不安稳,平日里还是节制些好。”
“我这还不够节制吗?又没有每日都去逛。”庄九遥惊讶,又拿眼神在寻洛腰上逡巡一圈,“不过也不怪我,楼里那些少年一个个的腰肢儿都软得很,人也弱,摸上去跟女子差不多,没什么意思。要是都跟你一样,我定然天天泡在里头不出来了。”
这话怎么的,听起来青楼没能每天都留住这登徒子,竟还是青楼的错了?
饶是寻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忍不住狠狠皱起眉,轻咳了几声,勉力装作自己真的没听见。
五月初四这天,终于是到了吴家,那宏伟的大宅子安静立于金陵城南边缘,进深足有一条街长,外表并不华丽,而是实打实的厚重。
离大婚还有两天,来观礼的各家家主与各派掌门已到了不少,正门口迎来送往的,一水儿锦绣衣物,当然要除了以破为美的丐帮。
即使是衣着不甚华丽的,也都有表明身份不可被低看的方式——或是拿着标志性的兵器,或是着道袍,或是披僧衣。
只有这二人风尘仆仆,身上的衣物都旧了,又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寻洛那把剑也黑黢黢的,看不出一点特点来。
庄九遥瞧着那高高的牌匾,将折扇往手心一拍:“这武林中人现今都这般富贵么?”
说完就大摇大摆上了前,寻洛跟在身后,等着看他怎么进门。看守的门人果然伸手拦住他们,上下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