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点缀着奇形怪状的石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副草绿水清的静态画面,只有蹲下身,把手伸进凉爽的溪水中,才能感受到它微乎其微的,源源不断的涌动。
小柳把脸洗干净,就着袖子去擦shi润的眼睛,他身上都是灰土,一擦后污迹又印到了脸上。
林宗海笑了笑,走过去伸手:“行了,你越擦越脏。”他用自己卷起的袖子里面那层布料给他擦干,“这不就好了。”
小柳垂着眼,面无表情说了句“谢谢。”
“谢啥,都是一个村的,你的脸还疼不?回家用热毛巾敷一下。”
“嗯。”
他们坐在草地上看大黄在溪边喝水,林宗海随意找了个话题,“你家有几个兄弟啊?每次看到你都一个人。”
“七个,有些现在在地里插秧,有些去镇里卖东西去了。”
林宗海好奇道:“对了,你怎么没去上学?这小身板可不适合干活啊。”
小柳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干活不比别人差,家里那些猪和羊都是我养的。”
“没看出来,挺能的。”林宗海又笑问道:“你多少岁了?”
“十六岁,早过了上学的年纪。”小柳望向前方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向往。
“你看着真不像十六岁,我只比你大三岁,也没上过学校,为了让两个弟弟读书,只有多帮家里干点活,减少些爹妈的负担。”
小柳转过头,被溪水润shi过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小声说道:“你对你弟弟真好。”
“我是家里的大哥,怎么说也要让着他们,反正长得粗壮,那些活都干得来,要是换他们那些细胳膊细腿的,怕是干到天黑也干不完。”说完林宗海苦笑了一下,望向小柳,“他们不像你,每天带着一个只狗还能干这么多活。”
那只狗解渴后,便也趴在草地上逗蚱蜢玩儿,小柳凝望着它,声音不自觉柔和:“大黄是我的好帮手,有时候提东西提累了,我就用绳子绑住竹篓,一边给它咬住,自己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它可乖了,每次都帮我拖回家。”
“这狗被你养得好,不给主人干些活不就成白眼狼了。”
小柳低头抓着地上的草,道:“我倒不求它能干多少活,只希望大黄能活得久一点,”
“瞧你说的,狗子跟人不一样,最多活个十年,你盼着它能长久一些也不中用,不如跟你那哥哥姐姐亲近点,以后大了,他们总有人去镇上安家,还可以指望捎上你这个老幺。”
林宗海不知道小柳家里的详细情况,只隐隐猜到他跟兄弟姐妹关系疏远。这番话只是想让他明白亲人的陪伴才更长久,一家人磕磕绊绊,也总有过去的时候,何况从他接触的两次来看,小柳的性格似乎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会讨好兄长的类型,若是能乖巧一些,也许跟家人的关系会更融洽。
可惜小柳听了他的话,只是怔怔地摇头。林宗海等了一会,见他没再继续说话,脸上又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起身拍拍裤腿:“休息够了,咱们还得继续干活呢,走。”
小柳跟着起身,朝溪水那边喊一声“大黄!”,大黄立刻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朝他们奔来,见它前脚一跃一跳,身上的rou在空中抖动的画面,林宗海忍不住笑道:“真是好家伙。”
说罢,当大黄来到他们身边,还去揉了揉它的头,手掌意外地被狗子暖厚的舌头舔了几下,林宗海脸上的笑意更深,“这大黄一点都不像主人,它可比你好处多了,”
莫说林宗海上次帮了小柳,就凭这次两人相遇,从开始聊到现在的时间,他都没见小柳笑一次,总是冷冷的板着脸,说话也一股子犟劲。
小柳用沉默面对他的调侃,脚下步伐却渐渐跟林宗海保持一致。两人穿过草地,来到混着砂石的土黄泥地,留下一大一小两双脚印,旁边还乱糟糟盖着小几倍的狗爪模子,在滚滚烟尘下,他们的痕迹从近至远,衔接到了田野上的绒绒白云。
这次的交集之后,两人渐渐熟识,成了午后一起去邻村干活的同伴。林宗海也愈加了解小柳,知道他不过是个假装有余威的野猫,表面倔强不服输,其实心里总归盼着好的,不开心也是一个人默默受着,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不开心。
这都来源于那些欺负他的同村男孩,他们总是笑话小柳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没事就写一张骂人的话折成纸飞机,放学路过就往小柳喂羊的羊圈里丢,小柳虽不识字,见他们嘻嘻哈哈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却只能默默收拾,把那些乱涂乱画的纸飞机从窝里捡出来。
还有些村里不学无术的混混,盯上小柳身板弱,又没家里人出头,总是心情不好来找茬一番,按说他们手里的软柿子也多,随便挨一顿骂任他们欺压几次,等没了趣味也就不会常常找同一人了,偏偏小柳性子就是比他瘦削身材硬,总是对抗着来,那些混混见不得有人反动,也就愈发来了劲,偏偏想着花样来捉弄他和他的狗。
林宗海遇到过几次,都帮着小柳解困,赶走了那些寻他开心的人,可是就跟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