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中却出现了一幅画面,描绘着前方的路。他知道这是一种直觉,也许是从易明光那里继承下来的直觉。
如果方启贤说的是真的,如果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过去注定发生过的事……那么这一次,景嵘不会出事。
但他必须去救。
冷风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易安歌浑身的肌rou都在颤抖。脑海中像是有一部快进的黑白影片,将那些相关的人全部串联起来,走马灯似的回放在他的大脑里。
唐晃、周敏才、杨靖、方启贤、玉可……
那些注定的,没有注定的,想要改变却无力改变的,全都化为了泡影。易安歌甚至有点记不清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到那个孩子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像是小虫发出的萤光,那么小,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柔弱又坚强。
他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爷爷曾经对他说,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有那么一点光。在所有无法改变的苦痛心情里,唯有那束光会给你力量。
——那是属于你的光。
——如果你找到了他,要记得,不要把他弄丢了。
易安歌用身子撞开半掩着的铁门,用几乎扑身过去的速度冲上台阶。
与此同时,外面隐隐传来空袭警报的长鸣,那尖锐到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楼内,直刺进他的耳朵。
第75章 灾难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易安歌直冲上顶楼。
还没有靠近他便感觉到了异样。上面的风很大,远远超出了开窗能达到的程度。他听见狂风呼啸的声音,夹杂着远方飞机的轰鸣,杂乱无章地刺激着他的鼓膜。
在这许多混乱的声音中,有一个孩子在哭泣。他不停地低声呜咽着,仿佛承受不住某种痛苦,声音时隐时现。
易安歌两步跨上顶层,映入眼帘的,是如同被炮|弹贯穿过的楼体。左侧的墙上开了一个大洞,碎裂的砖灰散落一地,空气里蔓延着刺鼻的硝烟味。原本的几个小房间被打穿,整个顶楼算得上一览无余。
唯独最里面房间深处的角落背着光,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蜷缩着,被日光拉长的影子覆在废墟之上,正不住地颤抖着。
易安歌有些紧张。他努力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向角落走去。
路过某一处的时候,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拾起来一看,是一片羽毛,墨染般的乌黑鹰羽,根部带着还未完全长成的绒。在那柔软到不可方物的绒羽上,沾着一小滩鲜红的血。
血ye的颜色刺痛了易安歌的眼睛,他盯着那处鲜红,没注意自己那只拿着羽毛的手已经握得紧紧的。等反应过来时他缓缓松开手,发现指甲在手心留下了四个很深的印子,而羽毛上的血也沾到了他的手上,在掌心晕开一朵惨红的花。
手掌倾斜,羽毛缓缓落回地上,悄无声息。
角落里的小人儿动了。他似乎站了起来,地上的影子一下变大,但很显然,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小孩的影子,反而更像一只奇特的怪物。
回想起在凯撒森林中景嵘的模样,易安歌没有一丝犹豫地走向了他。
小景嵘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过来,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没有下一步动作。这跟之前他活泛的性格严重反差,身为被他缠着的大人,易安歌心里难免产生了不小的落差。
但在看到这孩子现在的模样时,易安歌还是感觉一阵难过。
待在角落里的,是一只乌黑的小鸟。他的个头只到易安歌膝盖处,双脚被盖在柔软的羽毛之下,看不清是站着还是蹲着,一双羽翼张开,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也不知他是伤到了哪里,通体黑色的羽毛上全是血。
小鹰隼的眼睛是金色的,泛着血红的光,里面清晰地映着易安歌的影子。鹰目本就凌厉,他眼角下方各有一处很深的伤口,眼睛无法完全睁开,但正是这种半睁不睁却又死死盯着人看的模样愈令人胆颤。
他才四岁,已经有了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浑身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疼痛。
小鹰隼警惕地看着易安歌,高高扬起尖利的喙,双肩耸着翅膀张开,发出不安的鸣叫。
易安歌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蹲下来,试探性地伸出手。
手掌还未完全伸开,忽然,小家伙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眼神一下变得极度惶恐,声音也瞬间凄厉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控诉,翅膀猛地扑扇开。如果不是易安歌躲得及时,这一下能直接扇到脸上去。
易安歌怕他飞走,躲过一击后立即回来,却发现他只是挥动着翅膀,并未起飞。
小家伙的翅膀受伤了,大约是一头撞进这里的缘故,易安歌能看到有明显骨折的地方,歪歪斜斜地搭耸着,却因为受惊不得不挥舞,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但他不管不顾,还是警告似的对易安歌尖叫,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