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因刘康之死伤怀片刻,骂完了司马懿的吕布多少看出他心情不佳,便悄悄地住了口,也跟着露出一副颇感遗憾的表情来。
只是在心里头,却是不以为然的。
在他看来,要不是自己心爱的主公既心慈仁善又英明神武还不究其咎,刘康早在董卓的乱军之中,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了,哪儿还能舒舒服服地白赚几十年当皇帝的日子?
即使是个既无实权,也无威仪的空架子,可跟底下颠沛流离、艰难求存的百姓相比,这种锦衣玉食、全无忧虑,犯了错还有温温柔柔的燕仙君帮着收拾烂摊子的神仙日子……着实是一万个对得起这位皇家的远房宗亲了。
许是过得太滋润了,才色胆包天得连主公也敢觊觎。
——包括燕清在内的几个知情人,多半已淡忘得差不多了,吕布却始终耿耿于怀,记得一清二楚。
之后虽然分隔两地,燕清又刻意回避,双方鲜少再见了,吕布却敏锐地察觉出,即便那小崽子没少纳夫人,心底最深处所惦记的,定然还是使人过目难忘的翩翩仙人。
连燕清也不晓得的是,莫看吕布平日总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不相干之事漠不关心,可一牵扯到放在心尖尖上的宝物,那记性好得怕是连郭嘉都得甘拜下风。
刘康倒霉得一命呜呼,吕布能忍着幸灾乐祸已是尽了最大的涵养,自然做不出真实的伤感情态。
不过此刻的燕清,也无暇欣赏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在那淡淡的伤感流逝后,便重新执笔,淡定地将方才发生之事简单写于信中,丢木牛马车里,送回许昌了。
燕清一边等回信,一边陷入了沉思,吕布忍不住道:“陛下驾崩之事一泄,宫中定要大乱,因后妃无出,亦未立嗣,群龙无首下,难免惹出祸患来。主公贵为豫王,若要主持大局,也是名正言顺,可要趁早进宫?”
燕清摇了摇头:“不必。”
吕布不解,燕清微微一笑:“依照我的想法,顺水推舟,不若以退为进。”
其实朝廷会否乱作一团,他并不在意——横竖池小,那鱼再多,也翻不出大的风浪来。
而司马懿之所以能成功弑帝,绝无可能是只其一人的功劳,少不了同党协助。
为了避嫌,他与吕布此行又只带了三千人,固然能保得全身而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数万京兵正面抗衡的,更遑论是控制局势。
自然不宜太过心急,行贸然进宫,逼人狗急跳墙之事。
倒不如以静制动,看司马懿这绝对处于意想之外的事迹败露,会否惹得其同党方寸大乱,露出马脚了。
吕布不免心急:“主公若不快些出面,那些个心怀鬼胎的大臣说不得就抢先一步,商量着在宗室里挑个好拿捏的,拥作新帝了。”
燕清莞尔:“他们这么做是一回事,究竟会不会如意,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吕布疑惑地皱了皱眉,燕清正欲解释,木牛流马恰就在这时携了灿灿金光撞到他怀里,便暂时打住不提。
木牛头一脸麻木地吐出一张卷好的纸条,燕清小心展开,吕布也伸长脖子凑近来看。
字迹十分工整,却只写了一个字。
“归。”
“这虽是文和一人的字,却是他们商量出的结果。”燕清唇角微扬,心里却还有些担心荀彧的反应:“正与我不谋而合。”
吕布嘴角抽抽,当机立断地不继续纠结没能猜中主公心思之事,而一下站起身来,肃容道:“可要即刻出发?”
燕清沉yin一会儿,道:“以防万一,还是候个一日罢。”
省得被人借题发挥,硬扣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实际上,皇帝驾崩之事一旦传出,身为豫王的燕清,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走的。
然而在这满朝文武之中,真愿顺应刘康病重时的心愿、扶持燕清登基为帝的,怕是寥寥无几,那为免让他顺理成章地继任为帝,定然要合力将消息瞒下一阵,再火急火燎地物色一位傀儡新君,使木已成舟,叫他反应过来要争,怕也晚了。
他们这番良苦用心,却是正中燕清下怀。
燕清假作不知宫中混乱,在屡次求见而不得入后,便在群臣的密切关注下,光明正大地带走了那三千兵马。
只是他们来时迅若霹雳,走时就很是不疾不徐,让内心有鬼的大臣很是不安,直到派出的暗探亲眼确认这部凶名赫赫、如虎似狼的枪骑出了汜水关,才真正放下心来。
燕清倒不知自己的无心之举,还给他们带来的巨大的心理压力。
待进入豫境,燕清才笑眯眯地向吕布解释:“在我看来,与其亲自伸手去抢,不如以逸待劳,等他们亲自来请要妙。”
吕布拧了拧眉:“那帮老臣有眼无珠,自有野心,一向只同主公针锋相对,主公这下主动退让,他们欣喜若狂且来不及,如何会良心发现,自打脸皮?”
燕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奉先不妨先想想,如若我们停止上贡,凭宫中那些人,可养得起司隶一带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