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是何许人也,自然对败局了然于心,眉头上翘,冲我而道:“姑娘难道不知观棋不语真君子?”
陆子冉输了棋,心情不好是自然的,可我凭什么理会,遂而笑道:“陆公子也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我是女子,非君子也。公子与其不悦,倒不如想想怎么破解这棋局,其实啊,公子和表姐都有些瞻前顾后了,这才会僵持不下,若是放手一搏也不至于这般。”
点到为止,这盘棋局两人不相上下,皆是因为舍不得而犹豫不决,如今周婉一子既落,局势豁然开朗,纵是陆子冉看透了些什么,也输了一子先机,这局棋终是被周婉以一子之差赢了下来。如今,周家四小姐当真是才名远扬了。
胜负已定,便见周围的窸窣声越发明显,胜雪公子出场,倒真是叫众人议论纷纷。不少少女望着眼前的一袭白衣而倾心不已,不少男子因着这位宋城的少年公子而骄傲,当然也有嫉妒者羡慕他的出身与才华,仿若他是上天优待的璧人,将最好的东西全数送与他,可惜众人哪知,这样优秀的背后须得多少努力,上天向来公平,回报总需要相同的付出。
“陆师兄”淡淡的嗓音,轻柔地拘礼,唇角微扬起来的笑意,总是那般淡漠,他似是在对别人笑,也好似从不曾笑过,笑与不笑都在那张清俊的面容下淡淡划过,恰如水面的涟漪,风过无痕。
陆子冉看了我一眼,继而冲欧阳宁叹道:“看来今年我们师兄弟是不能一决高下了。”
“改日回书院,宁,定陪陆师兄畅快地下一局棋,可好?”欧阳宁仍是淡淡地说着,他这一言,陆子冉的神情果然好了几分,继而又向周婉施了一礼,微微笑道:“周小姐,请。”
不过是几个字,却似是掌控了人心,周遭霎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棋子下落的声响。棋落谁家?或许已经没人关注输赢,只随着那双修长的手而想入非非,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瞧,他总是那般耀眼光辉,毋需多言便能轻易令人追随,毋需多做便能轻易引人注目。随着最后一枚棋子落下,今年的棋王无可厚非,仍旧是这位文采佳绝的胜雪公子。
“宁,多谢周小姐谦让。”再施一礼,淡然的声音响起,直让人觉得飘飘乎,最起码眼前的周婉便是如此。等待众人缓过神来,哪里还见得那位白衣小公子,哪里还寻得那谪仙般的英年才俊。我真该感谢眼前这张面纱,遮住了我七分情绪,才不至于如此失态,也该感谢它,让我如此放心地站在那人的身旁,看着他的一言一行。
夕阳西下,几时回家?我牵着周婉的手随着人群而去,自是不再理会不远处宋玄墨与宋玄商的身影,回想起当日在花厅与宋玄商的对话,不觉莞尔,这盘棋子终究还是归了那个人所有。
次日清晨,欧阳府内。
欧阳宁的长姐欧阳楚备了糕点而来,钱松站在门前便知这位大小姐是打算戏弄自家公子了,可谁叫欧阳楚是公子的亲姐姐呢,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瞧见罢了。
“听闻小弟昨日赢得了一副好棋?”欧阳楚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是,昨日四公子托人送来了一副棋。”欧阳宁依旧笑容淡淡,这是这笑容里多了一丝人气。
“还有一对红木棋篓?”欧阳楚再次看向欧阳宁,直盯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听说是一位姑娘送来的。”
欧阳宁挑眉,淡淡地扫了一眼门外站着的钱松,问道:“钱松告诉姐姐的?”
“他不告诉我,本小姐也自然有办法知道。”欧阳楚同时望向门外的钱松,遂而收回眼神道:“快尝尝这些糕点,可是我大早上起来做的。”说话间便捏起了一块软糕朝欧阳宁口中送去,见欧阳宁吃得津津有味,半响,自己也捏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这不尝还好,一尝便觉得入了盐罐子,急忙找水来喝,灌了两大杯茶水这才觉得尚好,继而瞪了一眼慢悠悠喝茶的欧阳宁,只觉得自己亏着了。
门外的钱松瞧着,内心偷笑,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这整座欧阳府,只有大小姐会捉弄公子,也只有公子能治得了大小姐,今日这事分明是公子不动声色,使得大小姐吃了暗亏。
欧阳楚看着自家弟弟眼角上翘,一双眸子Jing明得很,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却故意不说,心中暗自恼恨,因着无法对弟弟发火便只能将矛头转向钱松,“钱松,你敢偷笑,信不信本小姐让你把这盘子糕点都吃了。”
身为公子的手下,整日里受大小姐的荼毒,哪里还敢表露喜色,自觉转身朝远处走去,以防大小姐一个不高兴真让自己吃了一盘糕点,非得咸死不可。
钱松一走,欧阳楚这才想起今日过来的目的,凑到欧阳宁身前问道:“快和本小姐交待,这送你棋篓的姑娘是谁?”自家弟弟阅历尚浅,万一被哪家姑娘拐走了,岂不是亏大了,欧阳楚这才去找钱松询问,哪知钱松那个笨蛋,一问三不知,只说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送来一对红木棋篓作为贺礼,连人家姑娘的名字也不得而知。
欧阳宁笑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其实早晨看到钱松送来的红木棋篓,他便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