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的吧……因为叔父选择了做你的老师,又屡屡在丞相面前推举你,所以子建身后有许多人愤愤不平,不断攻击叔父。”
“是,我知道。”眼见崔娴的情绪愈加激动,曹丕终于低声接了一句,他本该恼怒,此刻却极有耐心地与她话起了家常:“看来这些日子,崔夫人与你谈了许多。”
崔娴被他一语说中,又明白他话中深深的暗示,不得不应道:“婶母……婶母也只是担心叔父罢了。她希望叔父能顺了……”她说着,看了看曹丕的脸色,犹疑了一瞬,他坐在那儿,大片的Yin影投在他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崔娴垂下目光,不再看他,用着方才的语气继续说道:“希望他能顺了丞相和他们的意,转而支持子建。”
她说完,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曹丕,见他面不改色,只是他原本专注看着灯火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她身上,沉默不语。
“这虽不是我能左右……也不愿左右的,可我也不希望叔父有事,毕竟他侍奉在丞相身侧,不定之数太多……”崔娴险些下意识地将“曹Cao喜怒无常”这一抱怨说了出来,她又抬眼看了看曹丕,见他还是那般看着自己,一时有些恍惚,低声道:“你……不会将我说的告之丞相吧。”
“不会。”曹丕即刻否定,又看回木案上明灭不定的灯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但崔夫人的一番话的确令你思虑过多了,她陪伴你多日,最近便请她留在府中休息,也不必再来园中了。”
他的语气中不含一丝喜怒,可再崔娴听来,他对崔夫人这样明显的嫌恶,已是摆明了他生气了。
“……我会转告婶母。”她应了一声,仍有不甘地说道:“但这次事件,一定不是意外……你和叔父当更加小心。”
恶狼的意外闯入,非但伤害了崔娴,亦打击了崔琰,还使得曹丕不得不负起这个责任,待曹Cao归来,免不了一番罪责。
曹丕站起身,缓缓说道:“我已找出负责守园的卫兵,那日是他玩忽职守,才酿成此祸。我定会处置此人,给你一个交代。”
……
郭照在墙外听了个大概,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了,她转身对百灵说道:“你去吧,我先回房了。”
百灵“诺”了一声,端着粥绕过她进了厅。郭照困倦地打了个呵欠,独自踱回卧房,宵夜也懒得吃了,径自躺到床上睡了过去。她睡得正迷糊时,曹丕从外面回来,习惯性霸道地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他带着一身冷气,激得她蓦然清醒。
“你回来了。”郭照朝他怀中伸出靠了靠,一双玉臂如柔软的水草轻轻缠上他,不消一会儿,那一丝寒气被她送来的温暖驱散,曹丕“嗯”了一声,闭着眼吻了吻她的脸颊,沉声问道:“怎么到了厅外又回来了?”
她闻声没有挪动,早就知道百灵会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她也未想过隐瞒,迷迷蒙蒙间呢喃了一句:“若我进去,崔娴那些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曹丕低沉地笑了一声,用滚烫的唇不断摩挲着她的耳畔,哑声道:“果然还是那么喜欢吃无所谓的干醋。”
“随你如何说,”郭照就知他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男人的心思终究比不上女人敏感,她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像一簇簇小火苗在她耳边欢快燃烧,“她看起来并不反对崔别驾支持你,也不怪他没有选择子建,且她不希望你们兄弟为权力而互相争夺,是很难得呢。”
曹丕对此不置可否,仅仅“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你说是因为看守园林的人玩忽职守,才使得狼跑了出来,可是真事?”郭照从他怀中仰起脸来,一脸狐疑。
她同崔娴一样怀疑他,下意识认定他是在敷衍她们了事。
“真事。”曹丕微一颔首,缓缓道:“那人原本在虎贲营,生性松散,不慎言行,一直以来虽未犯军纪,小问题却层出不穷。去年时他被剔出虎贲营,被送到园中负责看守,自此变得更加懒散,我查过之后才知,此人前些时候刚因酗酒成性,疏忽职守。狼逃出那日,他也的确不在园中。”
“如此,崔娴口中的Yin谋论却是不成立了……”郭照蹙眉。这几日她也一直在怀疑此事是否人为,郭奕还同她一起聊起过这一点,且他亦持有相同观点。正如崔娴所言,发生这样的意外,曹丕与崔琰首当其冲。
曹丕抚了抚她的背,没有答话,只道:“莫多想了,快睡。”
次日,他便果决地处置了那个渎职的魏姓年轻人,以儆效尤。
郭奕又恢复了他一贯懒散的模样,靠在隐囊上半眯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这么说,你是认定此事必是人为了。”郭照一面喝安胎药,一面问道。
“唔,”郭奕摇摇头,一脸警惕地说道:“这可是二公子都否认了的事情,我可不敢胡说。何况我听闻,丞相过不了许久就该回来了。此次西征大捷,邺城这里又少不得一番庆功宴,我近日正跟太子文学那一伙人凑在一起,筹办此事,可得仔细准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