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犯了错,父母会让我抄写佛经。施行这种超凡脱俗又古怪的惩罚措施,为的是让我能沉心静气地反省。
而教室门口时,两人站在一明一暗,亲眼目睹从魏铭煊口中一字一顿念出“原召”二字,我才由衷感谢他们暗中培养了这么久的心性,才不至于人前当场休克。
可我的确快喘不过气了。
对方呼吸正侵袭我周围的空间,与教室的噪声扭结为一条具象化的麻绳将我脖颈勒紧。
真正面对毫无预料朝我走来的魏铭煊时,我只剩后背冒汗,指甲掐进rou里,平日的匿名甜蜜被有可能记住称谓、发现那褪去淤青的惶恐替代。
我居然在他面前表现出被冒犯般的无所适从。
“对,我是原召。”
我声如蚊呐像在认罪,继而不被察觉地退后,尝试回到暗恋者该呆的安全距离,魏眀煊却偏偏踩着我如雷鼓的心跳凑近几分,踏进教室边缘打量我低下半掩的脸,大抵是为了与校卡照片比对。
我乖乖任君视察,一声不吭。有从外回来的同学从门挤过,诧异的眼神流连于我与他之间。
合拍的几秒沉默过去,魏铭煊“嘶”了一声。
“怎,怎么了?”
不确定的气音听得我脊背一凉,以为会被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蹙眉问我:你不是上次那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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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我紧张神色,魏铭煊忽然把校卡递了过来,随口调侃:“你真人是不是比照片黑些啊。”
他没认出我。
在虚惊一场后禁不住尴尬,我错开他目光支吾解释:“暑假里晒的”
暗恋者与被暗恋者初次闲聊被上课铃公事公办切断。魏明煊抬抬眉毛,手揣进兜里,他每次要走前的预备姿势。
我脚步没移开,杵在原地见他不带情绪地朝我笑了笑。
“黑点看着也挺好。”魏铭煊语气轻快朝旁边走。“注意点啊同学,下次再落Cao场可能就真没了。”
我目送他走了,连个再见和谢谢都忘了讲。
腿脚僵硬回到座位,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没想起刚刚那几分钟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有旁人问我隔壁经常惹事的靓仔找我什么事,我瓮声瓮气说:“他捡到我校卡来还给我。”
就这样仅此而已了。
我毫不期待节外生枝和没法预料的变故,哪怕因此跟魏明煊有了少量的情感互动。晚上辗转反侧想了想,归结于我这人还是太没必要的理想化,都放任自己对级草爱得不可自拔了,还希望能理智地主动掌控这段暗恋,愿意放弃跟他意外接触的机会。]
“理想化”终究成了最大的自我欺骗。
我对魏明煊不了解,我对自己也不了解。要真心甘情愿当感情中的哑剧演员,我不会过了一星期下定决心,晚自习一下课就特意去食堂找他。我目的明显,甚至已经预设好了场景对白,准备在食堂第二层碰巧偶遇,并出于感激请他吃饭,再单纯聊一小会儿。
运气好的话,我能被授予早就拿到手的联系方式,就是再不济他婉拒我,也能挽回下自己形象。
但我怎么就想不到,想不到最烂的情况是跟老师谈完事,从不报名参加运动会的我踩点冲去食堂,在刺骨寒风里给自己打了一路的气,气喘吁吁跑上楼梯还没到门口,远远看见他常独自吃夜宵的角落——这次坐了两个人。
魏明煊和一个女生。
我认识她,那是他们班班长。一个文静漂亮的好学生,跟人说话声音很轻柔。
他们在那边谈笑,两个人挨得很近。冬天的这个点很少会有人留在食堂吃夜宵,因为实在太冷。魏明煊把校服外的羽绒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两人一同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我躲在忽明忽闪的食堂门灯下,盯着他们亲昵靠在一起,跟这世上无数爱侣没有任何区别。
我离开了,没有带任何东西一起,比他们更早。
晚上理所应当失眠,被月光晒了一夜,没有眼泪落下。我只是闭眼后悔,不断后悔。
后悔在今天特意去找他,后悔把校卡落在Cao场,后悔暗恋他一年多,后悔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原来如此,情有可原,魏明煊的良好变化有理有据。他当然不会因学生会走狗扣分动容,理应能为喜欢的人优秀。
想过吗。当然想过,他什么我都想过,除了能爱我。
那何必呢。
没再去Cao场看他打球。那里应该有了其他人代替我,她可以正大光明站在那里欣赏,不同于我得傻不拉几绕着Cao场背单词。
检查他们班清洁我成了睁眼瞎,课间Cao我再没走到过队尾。
我妄想及时止损,只求抽身,强制要求自己正常吃喝,努力学习,变回同学眼里适合老实薄情的学委。现实的玩笑便是我半期考失利严重,年级排名直跌几十,吓得我班导特意喊我去办公室,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生活遇到了问题,需不需要同学老师的帮助。
一直擅长跟老师公式化问答的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