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闲简单明了说了计划。
远远看去,马车将两人的身形挡在后头,只能隐约看着他们端正地站着,隔着不近不远刚好的距离,正儿八经的模样讨论着什么。
要是离得近些,就会愕然发现他们说的都是些混账忤逆的话。
一番话说完,牧青斐心里比先前明亮许多,回府时多了不少笑容。
李长空压低声音跟在她后头,道:“将军,真要任他胡闹?往严重了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这也是罪那也是罪,哪里是活路?”
“这……”
“他说得对,干脆放手一搏,就算要嫁我也……”牧青斐顺口要说些话,冷不丁她爹从正厅出来,撞个正着。
他似乎猜到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地叹了口气。
牧青斐顿时什么嚣张气焰都熄了,乖巧道:“爹。”
“我以为放你出去,你就不愿意回来了。”
“……爹,怎么会,您跟娘永远是女儿心中最重要的人。”
牧衍之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突兀道:“你可知爹娘当初为何把你从西廊叫回来?”
牧青斐:“以前不懂事,当真以为爹娘被世俗蒙蔽了眼睛,狠心让我剥了这皮囊去做另一个人。后来知道了。”
牧衍之眼眶有些微红:“既然你知道了前途艰险,可怜可怜我与你娘鬓边花白,留在京城,做个寻常人,嫁杨情也好,嫁秦闲……也罢,将来好给我们养老送终,免得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否?”
这些话说得牧青斐心都要疼掉了。
连李长空大男人一个都忍不住要抹眼泪。这些天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还有没有轻松日子过了!他甚至也想开口劝他将军,或许趁机卸甲,也是好事一桩。
牧青斐仍旧挺直了背,她道:“爹娘将我骗回,若说我心里没有怨,那是假的。”
“青斐……”
“有些事一旦扛在了肩上,要卸下来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就算我要离开战场,也不会用逃的方式。四年前我站着上将台,有朝一日要下来,也得走得问心无愧。不求青史留我薄名,但求一身本领有它用武之地,不白活一遭!”
牧衍之听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倚在了门上。造孽啊,自己成天将忠君爱国放在嘴边,怎到了自己亲骨rou身上,反而听得刺耳了。他憋了一腔说教,但最终一句没说,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我还能绑着你不成!”
牧青斐心一动,她爹这是心软了?
“只要你平安喜乐,我牧衍之别无他求了。”他转身,背着手,终于离开了这些天监视门口一静一动的正厅,步履蹒跚走上游廊,“别无他求了……”
牧青斐心酸了一大片。
晚上,墙角下那只狗被牵走了。
第二天清晨,门口也少了大半的护卫,不再拦着人进出。
但秦闲却再没有出现。
牧青斐知道他是忙着准备进宫的事了。她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先静下心,想着怎么应对西廊的变化为好。
中途她还去了趟大将军府。她备受威胁,盛煦被逼进了京,她猜想她师父的遭遇也类似,若能得点指点就好了。可惜仍旧到了门口就被挡了回来。
罢了。怕是这辈子也求不来他的原谅。
忙完这些,她去了醉yin楼。
没进门之前她就猜会看到鸡飞狗跳的场面,推开门一看,情况差不多了。
满屋子的书把秦闲埋在了正中央,眼前摆着笔墨纸砚,遍地是废纸。他鼻子下夹着根毛笔,愁云遍布。
“你把这本,这本,送去厨房,炸一炸蒸一蒸,端来我都吃了吧!”他单手抠着书,“几天功夫我要能背下这些,下回我去考状元!”
“你要想考状元,这些哪够,我还有一屋子书,要不要都给你运来?”阮流云调侃道。
“别别别!你不是状元么,就不能想一想什么速成之法?”
“哪有这等便宜事……”
牧青斐推门进来,两个人的声音同时戛然而止,朝她看来。
下一刻,两人瞬间换了模样,Jing神抖擞起来。秦闲赶紧将笔从鼻子下取下来,装模作样喊了句:“好诗,好章句!”
“你来了?快过来!”他煞有其事朝她招招手,“我给你背背新学的诗词。”
牧青斐走过去,随意指了一摞:“那你背背第五本。”
秦闲:“……”
那吃瘪的模样,把牧青斐给惹笑了。可算治住了他。
阮流云见着是牧青斐,没由来有些紧张,打了个招呼,突然灵光一闪:“有主意了!”
秦闲:“什么主意?”
阮流云:“考的是诗书,一定会选在文雅之地,多半就是御花园!皇上向来偏爱以景命题作诗,我们押几个,说不定运气好就猜中了!”
秦闲喜:“我看可行。”
阮流云高兴地挽了袖子:“御花园我熟悉得很,里头有好些景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