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种拨开云雾见到青天的感觉了,涂绍昉心想,几经思考还是把话问出来:“敢问郡主是否知道四月初五的早朝时圣上宣布三皇子在真定府做师爷的消息,太子的反应如何,是平静、诧异、欣慰还是惊怒?”
傅归晚直觉眉心一跳,缓缓地低头看他,神情莫辩;涂绍昉抬头,迎上她莫测的视线,笑得有些讽刺:“难道不该问吗?如果他们的关系如世人以为般,他应该惊怒。
可恰恰相反,他们亲如同母兄弟,他更清楚对方外祖家没有争储之意,如果他的反应依旧是惊怒,难道还不够令人寒心吗?看郡主的表情似乎不需要我再求证了。”
她张张唇却说不出话来,一时无言,最终苦笑:“他到底是储君。”
“储君为养母守母孝难道见不得光吗?四年前的形势,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想压住流言或为做表面文章都该宣告他将为权皇后守母孝,何况他真心实意,为何要偷摸着来?”
涂绍昉此刻完全在拿批判的眼光看待,从她的肩头起来,坐直身体,正色问:“而今天,朝堂皆知有黑手欲害储君绝嗣,他还不该亲自站出来解释清楚吗?
若非郡主拷问东宫姬妾凭何认定乃太子妃所为,这波脏水的影射在他正妻身上就洗不掉;至于他最宠爱的甄良娣,离开东宫时大多数人恐怕都猜测此乃甄良娣所为,他也没想说明,让小妾替他承担,这储君还有点担当吗?”
你都要把储君贬得一文不值了,傅归晚遥望着夕阳落尽,庭院中昏沉笼罩,终于再次下逐客令。
涂绍昉不,坚持把来意全部表明再走,除非:“你叫护卫把我四脚朝天的扔出去。”
“……你?”
傅归晚只好站起来,扬声叫婢女们过来掌灯、上茶、再备瓜果糕点,带着这混蛋师兄折返到客堂内,等到婢女们告退后,问他还有何事?
“郡主以为圣上能活到花甲之年吗?”
“咳咳,咳咳咳!”郡主刚喝口茶水就被呛到了,眼前出现块手绢,顺手就拿来擦拭,后知后觉地看去,果然是这师兄站在她面前。
“我自己有丝帕,你不用这么客气;既然这手绢我用过就不还你了,回你的座位上吧。还有你要谈的事情,如果坚持讨要论这些大逆不道之言,趁早回家吧。”
闻言,涂绍昉转个身蹲了下来,又手撑着大理石地面席地而坐,归晚:“……”你个混蛋真以为我拿你没辙吗?
“郡主说过今年会把傅家拔起,我老师准备在三年内解决掉闵家,换言之三年后能被提起来制衡东宫的只有三皇子或者才11岁的七皇子,应该没有疑虑是三皇子了吧。
目前储君入主东宫五年,可能还悠哉;等到三年后就是八年,这年数已然微妙,何况届时他的对手将会是最强劲的三皇子而非根本无需放在眼里的四皇子。”
涂绍昉侧头看向走到身侧的姑娘,眉眼的隐忧清晰可见,浅笑问:“还是郡主认为圣上不会再提股势力来制衡,会任由东宫壮大?”
傅归晚在他身侧坐下,自嘲道:“你考虑得真长远。”
“我原本没想,可今日种种令我不得不多想。”涂绍昉同样自嘲:“在今天之前我没为自己和翼国侯府的前路担忧过,我以为能相信这位储君,我以为涂家未来可期。
我甚至不Cao心皇长孙的前程,只要姐姐和外甥平安,翼国侯府安稳,其他无所谓,我以为这要求不高,大姐夫可以给予我这份信心和保证。
可今日东宫之景象,我动摇了甚至有些怕;再和郡主谈过,我手脚发凉,他还信得过吗?今天出宫后我特意找三皇子闲聊,就几句话,我都感觉三皇子比他可信啊。”
“太子……路太顺又被捧多迷住了眼;从18岁后接触的人和事多起来,到成为储君,身旁围绕些阿谀奉承之辈,他才有些改变。”
傅归晚低声道:“盛老丞相经常训导外孙,还有盛副相他们多时提点,这回痛斥一顿,会改过自新的,人谁无过呢?”
“你怕吗?”涂绍昉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直击心灵深处:“用疼爱你的池丞相来发誓,你相信这是小过而非根深蒂固的劣性,他更不会把你逼到绝路上,否则疼爱你的老人家将会不得好死,你敢发誓,我就相信。”
“……”良久,傅归晚回以一声苦笑,手撑着额头,满身疲惫。忽而肩膀一重,不用看也知道这师兄又靠过来了,连呵斥的力气都没有,随意吧。
“郡主找小杨大夫是为三皇子吧,三皇子的腿疾必定能康复;倘若圣上还能在位十年,我都不敢预料他是否等得起又是否能顺利继位?”
涂绍昉自嘲:“而他顺利继位,对于我和翼国侯府而言才是真正的开端。我不相信他,甚至我不相信他的长子,乃至我自己。”
郡主一怔,怪异地看向他,涂绍昉直起身体,握住她的柔荑,目光灼灼道:“他必将会疑心妻族到欲除之,我败,涂家覆灭。而我赢,我外甥再登位。
我凭什么相信坐在皇位上的人还是我的外甥,甚至我和这外甥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