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默着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反而把目光转向向葵,“那这个矛盾解决了吗?”
向葵求助地看我,眼神无辜而柔软。
我眯着眼睛:“过几天就填志愿了,我看着你。”
医生笑着打圆场,“前阵子高考接向葵,挺热闹盛大吧?”
“我没接到。”
“是人太多了吗?”
“嗯。”我对向葵说,“以后不要乱跑。”
说完之后,我想到一个事情,带着笑意开口。
“保安来和我聊天,问我小孩是不是这个学校的,是文是理,读哪个班,我说132班,他问我现在高三年级有这么多班吗。”
医生的笔顿住了,笑着抬头:“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13是2013级的意思,向葵读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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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写完病例,把它折叠好交给我,我看了一眼,字迹龙飞凤舞看不明白。
“所以向葵究竟有什么问题?”
“我现在已经大致了解了基本情况,但是向葵有什么问题不能一锤定音,这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心理问题需要打长期战,你能理解吗?”
我点了下头,皱着眉说嗯。
“下个月大概这个时候,有空的话再带向葵来做一次咨询。”医生对我微笑,“说不定这期间他不说话的问题已经解决好了呢?保持乐观心态很重要。”
我牵着向葵站起身,道谢之后,让向葵也表示一下。
向葵轻盈地跳到一边,对着医生鞠了个躬,我把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然后告辞。
“不客气。”医生笑道,“向葵是很乖的孩子。”
向葵的笑容腼腆害羞,挽着我的手出去了,门刚推开,我又看到了爸,他坐在长椅上,烟味浓重。
“出来了。”他站起来,和我们一起走,“医生怎么说?”
“下个月再来一次,向葵的事有些难办。”
电梯到了一楼,爸问我要病例看,我愣了愣,这才想起没带下来。
“我回去一趟吧。”爸走到另一个电梯前,然后对我摇摇手,“在这等我。”
我说好,然后去便利店买了两个冰淇淋,随后在长椅坐下。向葵坐在我身旁,安静地看着远方,那里有嬉笑的儿童,追着摆翅的小鸟玩。
我把冰淇淋递给他,他摇摇头,也许是刚才和医生讲的冰淇淋口交让他难为情,我笑:“真不吃?”
向葵坚定地摇摇头。
我只好一个人吃,另一个冰淇淋握在手上,在阳光下化了些,小溪似的淌过我手背。
对面的小波斯菊开得灿烂,可惜不像向日葵会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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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向风的日记本。”
医生拿过来,打量了会封面:“不太好吧?”
“四年前他锁在向葵柜子里的,没再翻过,可能他现在也不记得有这个东西了。”
听到苦笑,医生叹了口气。
“也许是不想记得。”
“依旧和之前一样的说辞?”
“不太一样,挑了些部分更改。”医生道,“我记得我说过,他的记忆被困在2014到2015年间,整整一年,不断循环。直到2015年的9月事故,记忆戛然而止,重新跳回14年向葵高二的夏天。”
“我明白。”
“就像留声机,记忆是唱片上的刻槽,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运转,但是这是最痛苦最难听的歌,他想方设法去偏离转台的轨道,歌声停止时,他需要去填补空缺。”
“所以向葵一直没有消失。”
“是的,不仅没有消失,还按着他的步调,走完了一个新的故事。”
“快到七月份了,向葵不久后就收到通知书了吧。九月份的航班也不远了。”
医生看着窗外,向风正一人坐在长椅上,沉默地看着橙黄花丛。
风吹开日记本的第十八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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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26日,晴」
和向葵吵了架,问题还是没问出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喊着我的名字自慰,以前是在床上,在卫生间,今天是公然在客厅,舔着雪糕,放荡得让我暴怒。
他似乎越来越大胆,畸形的爱意袒露得很明显,我告诉他不要再这样,他问我喜欢有错吗。我说你喜欢错人了。
他什么也没说,回了房间,我把冰箱里的雪糕冰淇淋全都丢掉了。
「2014年7月29日,雨」
向葵哭着问我和好好不好,我说可以,先把你的事情想好。
他哭时让我看着烦,我只好帮他擦眼泪,他很快就停住眼泪说早就想好了。
“想和哥哥在(涂抹覆盖痕迹)。”
「2014年8月2日,晴」
我把向葵的按摩棒全都丢掉了。
「2014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