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真是个痴傻的,只站在门前傻傻地瞧着,偶尔听到席间几人的笑声,又不由自主地去猜想他们正在谈论些什么。
那白衣少年的声音极其好听,似乎正在说些北武大陆上的见闻,叶孟觉在外听着也不禁随着他起伏的语气奔向了那波澜壮阔的世界。
席内酒热正酣,却是无人注意到外面叶孟觉单薄的身影。楼逝川饮了一大口酒,暗道这南陆之酒太过香醇,烈性却是不够,不足以让自己尽兴。
他眼角余光扫过,见半遮半掩的门前似乎有衣袂纷飞,不禁好奇道:“外头是哪位客人?”
他这一出口,陆远灯和谢非醉也不约而同地朝门外望去。
叶孟觉不知自己竟是被发现了,讪讪地开不了口,只委委屈屈地看着三人。
谢非醉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已知端倪:“这位该是小师叔新入门的弟子罢,看着还怯生生的,倒是可爱得紧。”
楼逝川瞧着叶孟觉的模样,心下倒是喜欢,也说不清是哪里好,只是招呼道:“既然是陆大侠的弟子,怎么还在外头站着,莫非是我的胡子已经能吓到人了么?”
谢非醉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口道:“等你那胡子长到胸口,倒是很能扮鬼。”
陆远灯见这两人笑成一团,再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叶孟觉,不咸不淡地说道:“不是弟子,只是个炉鼎罢了。”
这话虽是刻薄,但也说不上错,叶孟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匆匆道:“打扰诸位实在抱歉。”旋即低着头加快脚步,直接朝后院走了过去。
他脚步纷乱,加上心神不定,一时不查,只见一块残缺不全的玉佩从他怀中落下,稳稳地掉在了楼逝川脚旁。
“稍等!”楼逝川将那看上去十分廉价的玉佩捡了起来,这种便宜货色他竟这么宝贝,想来定是重要之物,“你的玉佩掉了。”
叶孟觉转过身来啊地一声,连忙接过了那枚玉佩,感激似的瞧了楼逝川一眼。
后者一愣,隐约也明白自己对他突如其来的好感究竟是出自何处了。
叶孟觉将那玉佩紧紧握在手心,才走过了廊下,就又撞着了一人。
廊中昏暗,一时也瞧不清对方模样,叶孟觉连忙退了几步,口中连声说着抱歉。
那人一听他声音,瞬间就反应过来:“我说是谁走路这么不长眼睛,原来是师尊的新宠呢。”这人声音尖锐,带着隐隐的女气,正是长相略有些妖媚的赵瑞。
叶孟觉本就有些怕他,当下更是低着头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赵瑞瞧了一眼,知道他是刚从前厅过来,突然脸色一变,笑yinyin地说道:“怎么,看见谢师兄了?”
叶孟觉不知他为何提起谢非醉,只是点了点头:“看见了。”
赵瑞见他反应如此平淡,又是皮笑rou不笑地说道:“合着你是什么都不明白,嘿,日子还长着,以后有你好受的。”他定了定神,又逼近了少年身前:“小心些你这对招子,哪天若是没了,可找不着人哭。”
说罢,他也不再为难叶孟觉,只大摇大摆地去了。
后者听他语气,以为是赵瑞要挖自己眼睛泄愤,更是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过劲来回了房。
他今日跟随肖若血练了许久的功夫,早已身心俱疲,一沾着床便睡了过去。
等到午夜梦回,叶孟觉又隐约梦到一阵怨毒的目光如跗骨之蛆般跟着自己,接着是赵瑞那双满是鲜血的手……突然伸到自己的眼前……
“啊!”叶孟觉冷汗沉沉而下,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外月光清凉如水,约摸着不过三更。叶孟觉受了这场梦魇,便也没了睡意,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突然,让他根本来不及仔细回味这一切背后的逻辑。
他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却又听外头传来一阵剑舞之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在中庭之内。叶孟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猝不及防地跳入眼帘之中。男子雪白色的袍袖犹如九天之外的云朵,纯洁透彻,凛然不可侵犯。那一招一式极其灵动,让人不自觉地忘记呼吸,只融入了他每一剑的节奏之中。许多年以后,叶孟觉始终记得谢非醉舞剑时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他之后亦见过无数高手,自己也成为了那其中的一人,可再也没见过这样集天地之大美的剑法。
谢非醉神情从容,他并非是在舞剑,也非是在炫技,只是自由自在地随着内心所想,将此刻作为人类的情绪表达在了剑舞之上。
叶孟觉情不自禁地推开窗去,想将这样的美尽收眼底,想让它时时刻刻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让那个舞剑的人再也离不开自己。
他被自己内心这个奇怪的想法所震慑住了,叶孟觉回过头去,隐隐约约看见镜中自己的眼眸,这才惊醒过来。
戴春寒的迟疑,楼逝川的探询,还有赵瑞那赤裸裸的挑衅,原来这是只是一个低廉的替代品,说得更准确些,是只拥有一双眼睛的替代品。陆远灯突然的示好和表白心迹都有了答案,这样的答案是叶孟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