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女(五)
在超市的生鲜区,更让我确定了陈明疏富二代的身份。
一袋子西红柿,七八个,居然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烂柿,还拎了袋子邀功似的过来我面前。
“看看,我挑得还可以吧。”
打回重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摸摸鼻子,小声嘀咕:“第一次嘛。”
我叹口气,过去,指点他什么样的是好柿,什么样的是坏柿,什么样的口感软,什么样的口感沙。
他听得认真,是个合格的好学生。
我拍拍他的肩:“孺子可教。”
我刚从孤儿院逃出来那会儿,十三岁,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黑心孤儿院发的薄袄,直钻风,冻得没办法,哪儿哪儿都是冰的,人心也是。
我搁背风口躲雪碍着他们什么事儿啊,非要赶我走,两只脚又红又肿,最后熬不下去,在菜市场门口烂叶子堆里凑合了一晚,半夜冷饿得睡不着,抓起烂菜往嘴巴塞。
我记得,救了我一命的就是个西红柿,另一半都黑了,我硬生生吞下去。
不管怎么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我的人生信条。也许是我的血比别人热点,心比别人大了点,所以活到现在,不是大富大贵,甚至龌龊肮脏,但也知足。
有了陈明疏帮着挑挑捡捡,很快我们买了两大袋菜就打道回府,小花看到我们跟看到鬼一样。
我下厨一般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但陈明疏一副好奇的样子让我忍俊不禁,还是把他喊进来帮忙,他倒是对这些琐事不抵触。
他一边切洋葱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人间烟火,挺好的,我要是早点…早点遇到你,那该多好。”
我慌乱了一下,一滴油溅到手背,没忍住“嘶”了一声,他放下刀,过来,按着我的手往凉水下放:“小心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反驳:“还不都怪你,出去出去,我一个人就好。”
他乖乖解下围裙,从家庭妇男立刻变身青年才俊,“那你小心,我去给你买两个创可贴。”说着就出去了。
我接过刀继续切洋葱,不慎辣出两滴泪。
陈明疏去了很久,我已经开始收尾,看着一桌的菜,我很开心——如果我的常客没有出现的话。
我的常客,是个有性虐癖的中年男人,公司中层,有老婆有孩子,人前沉稳大叔,背后变态嫖客,常带一些性爱玩具折腾人,没人爱接他的客,可我,一个三无ji女,只能多接这种人的单子多挣两个钱。
“张哥,今天我不方便,有客人包夜了。”
我原本,想这样说的,可是啊,再过两天陈明疏就不需要我了,而我,一个永远被选择的商品,要为了一个不定的客人,而抛弃常客吗?
我犹豫了。
张哥拉着我往屋里走,性爱玩具在他的空荡的箱子里荡悠,发出巨大的声响。
正巧,陈明疏回来了,停下脚步,他看着我,眼神沉静,我们仿佛隔了两个空间在对望,良久,他对我说:“没关系,我在外面等你。”
我的心不可控制地冷下去,我是在奢望着什么的,我不敢承认。
门阖上,我从门缝里最后看到的陈明疏,不悲不喜,立在那里,手里捻着两片创可贴,他走到垃圾桶旁,扔进去。
天黑了。
我被折腾了很久,饭菜一定凉了,张哥离开的时候,有点不满意,说我不在状态,叫床声都那么小。
我说哥对不起,我下回一定给您伺候好了。
一条卑贱的,称职的母狗。
清洗掉一身污垢,忽然没有勇气出门,思虑再三,还是推开门,光把尘埃和我照得显露无疑。
陈明疏站在门口,烟雾袅袅,朝屋里飞,他脚下堆了不少香烟头,我轻唤,声音很是沙哑,那是我第一次喊他“陈先生”。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表情控制得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时间停滞在三个小时前,他还在等我吃饭。
的确如此,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他在等我。
等什么呢,等我被一个男人Cao完,用一张刚吃过别的男人鸡巴的嘴出来陪他吃饭?
我都嫌自己恶心。
“我会按时间给你退钱的。”
他走进来,和我面对面:“燕子,别和我这么客气。”
我们一起坐下,吃一桌被冷落太久的菜,我食不下咽,他却吃得津津有味,夸赞我好手艺。
我勉强地笑,他看上去却是真正开心的样子。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没有做爱。
他对我说:“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我等不及了,后天我就要走了。”
屋子漆黑,满是我点的熏香味,想要遮掩掉什么。
“去哪儿?”
“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他说,“我耽搁太久了,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早该到了。”
我没有说话,良久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