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他轻轻吐气,“你知道一个月有多长吗?
“陆佳你知道一年有多长吗?”
,检查出来的时候,现在,九十四。”
是什么样的训练,能把一个人的肌肉密度改造到这种程度?
“人体骨髓每秒钟会生产出两百万个红细胞,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全身血液要更新掉三分之一,其中会进行上兆次化学反应——陆佳你知道吗?
线条流畅的胸锁乳突肌——就是他一咬他就会直吸气的脖子筋,它连接锁骨还有小山丘一样的斜方肌,向下,直挺的三角肌,卧踞如伏虎的肱三头肌,肘窝里的旋前圆肌,肱桡肌,桡侧伸腕长肌,桡侧伸腕短肌,桡侧腕屈肌,指伸肌——他最喜欢的,半挽袖子的白衬衣下的小臂肌群......
身下的人明显一慌!梦医生带着薄茧的指尖摸上像岩石一样盘虬的腹部肌肉,动作轻地要给那里的皮肤刻出血——柔韧,发力时会变硬,它们充血后同生铁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就是这儿吗?
打败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冷漠,从来都是心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医生。”
沉默,空气里的是沉默。当然还有一丝挖干净腐肉的痛快,陆佳吐出一口浊气:他终于说完了。在他的房间里,他的疾病,他的过往,白纸一张,如今他不再对他存有任何秘密。
所以这样完美的肉身,会因疾病在它还非常年轻的时候被毒素麻痹,会僵化,会萎缩。这个过程不是在摧毁他的身体,那是要将陆佳那让他自己都引以为傲的自尊,蚕食殆尽。
谁不是生来挥拳誓将命运踩于脚下!于是你对命运说:我操你妈!但命运是刀枪不入的白痴——命运说操啊操啊我操你血妈!......
对,就是这个调调,继续下去,因为能让死掉的人再痛起来只有你,只有梦医生的真心。
“......”
“全球每个月有四十种以上新药被批准生产,而洋流的最快时速达到四节,三十天它就能横穿半个太平洋,这颗行星将围绕太阳偏转三十度,跑过七千八百三十三万又三千公里,世界有两百多个国家会同时下雪,那么会有多少对相爱的情侣在地球上的各个角落做爱?我不知道,但是燕子会飞回南方的巢穴,荷兰的一万亩花田里会有一亿只郁金香在这个季节盛开——
他把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也没有一点自信。他这双稳如泰山的手,杀过不少人;救过的,太多。它们从来是最危急时刻的先锋,是最险峻环境下的保护伞,是最紧要关头的定海神针。
他如果不知道,他可以再同他说,如果他也不知道,他不吝啬带他一起去寻那些答案。
可是梦医生摸上他的脖子。
他们的对话如此可笑,像极了歇斯底里而又惶恐无措的抱怨。
“一个月平均有三十天,也就是七百二十个小时,等于四万三千二百分钟,按每分钟二百四十六个人来计算,一个月内有一千零六十二万七千两百个新生儿诞生......
梦医生还将额头抵在陆佳额头,用全身去感受他皮肤上滚烫的温度,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我会身体麻痹。就像刚才那样——随机的,任何部分,任何时候,而且时间会越来越长,面积会越来越大,直至全身——”
你真的把心给他看了。这很像一死了之,残酷地,留活着的人痛苦。
“所以,你——”
话可以慢慢说,爱总不能不做。梦医生再度贴上去:礼尚往来,他咬上陆佳的喉结,满足地听他喉咙里呼噜一样的喘息,那么动情。为细细品味这个男人的性感,他咀嚼他的汗水,沿着下颌骨一点一点啃上去,最后往他勾起的嘴角狠狠咬了一口。
可他离开他的战场也已经很久了。
怎样的千锤百炼,去打造这样一副身体?
陆佳吻一吻他的额头。怎么?他要剜开他的心,现在不敢看?小可怜。
恢复一点点知觉后,陆佳艰难地挺了一下腰。梦医生被他一顶,也按了开关似的配合那些节奏舒缓的抽插,上下晃动漂亮的腰部线条。
他摸完全是硬茧的手指,又回去摸容易闹痒痒的齿状前锯肌,宽阔的胸大肌,不需转身,他情不自禁时总是去挠的肩胛提肌小菱形肌上后锯肌背阔肌......
“嗯。运气好,先丧失一些不关键的肢体或器官功能,那我可能还有六个月到一年;如果运气不好......有天突然不再跳动的是这颗心脏——那我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你说得对。”陆佳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这么老套啊。”他说。
“你......你会怎样?......”
陆佳回吻他,湿润的深吻,他们拿舌尖去配合下体交缠的节奏。一吻闭,梦医生把两手搭上陆佳的肩窝,他低眉阖眼,将额头碰上陆佳的额头——
这锻炼的已经不是一具躯壳,而是一个人的意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