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故事仅止于此,那甚至可以说听上去还挺励志的,但是亨特从不满足——很快对他来说,弃保潜逃犯也失去了其吸引力。他开始只接受最危险的委托,同时花业余时间去自发地去研究、追逐那些危险的杀人犯,就好像气象学家追逐龙卷风。
因而有些人说,要不是他不接受私人雇佣,寻找危险的刑事案犯全然出于兴趣所致,他可以不干赏金猎人这一行,直接去开个侦探事务所。
过往的经验告诉奥尔加,奥瑞恩·亨特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疯,但是在对危险的刑事案件的凶手的研究上其实颇有见地,他的观点绝对值得一听。所以她选择把包和那沓最后也没塞进去的教案放回桌子上,然后用一只手撑住了下巴。
“你发现了什么?”她问。
亨特向她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然后砰的一声把一个沉重的文件夹扔在了奥尔加的讲台上面。奥尔加伸出手去把文件夹脱过来翻开,发现里面果然全是画满了标示线的地图、密密麻麻的监控照片、剪报还有笔记。
“那个‘灭门屠夫’一共犯了八起案子,我全部都做了笔记,并且去实地调查了——当然,我不得不说‘灭门屠夫’这名字难听极了,虽然还勉强比那个什么‘家庭杀手’好一点,家庭杀手听上去跟家庭营养麦片差不多。”他说道。
亨特的声音听上去粗粝又沉重,像是人们想象中那种隐居山林、三天两头打死一头熊的老猎户会发出的声音,他伸出手去轻车熟路地翻到文件夹的第一页,把上面的照片和文字注释指给奥尔加:“连报纸上也都说了,FBI调查案发现场周围出现的可疑人物一直没有什么收获,我决定从凶手的车子下手,凶手肯定有一辆车子,是吧?”
“显然,”奥尔加赞同道,“他在多个州之间流窜作案,而且这八起案件里有两起是把家中的小孩从学校带走了,但是警方查了地铁和周围车站、路口的摄像头,没有发现成年人带着受害的小孩离开的图像,他肯定是有一辆车。”
亨特很是愉快地点点头:“但是,我紧接着又查了各个案发现场附近的录像,没有特征相同的车子出没。况且来自其他州的牌照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我讯问了许多人——包括制作假牌照的商贩——没人对案发时出现在现场附近的外地车子有印象,这只能说明……”
奥尔加明智地没有去问亨特是怎么查看本来只有警方能看的监控录像的,也没有问他怎么就能找到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制作假牌照的家伙的。她只是从善如流地接口道:“凶手必须有一辆车才能作案,那样机动性更强,也在情理之中。但各个现场没有发现相同特征的车,说明他每次开的都不是同一辆车;没有外地车出现,说明他开的车都是本地牌照,无论牌照是真是假——这就有好几种可能性了。”
亨特慢悠悠地伸出四根手指:“在当地购买了二手车然后又抛弃或卖出,在当地租车,通过某些不法交易在当地购买赃车,或者干脆偷一辆车使用……虽然最后一条可能有点技术上的问题,而且很引人注目。”
奥尔加歪了歪头:“所以答案是哪一个?”
“赃车。”亨特铿锵有力地吐出这个正确答案,“他会在当地购买一辆赃车——被重新喷漆、换掉牌照的那一种,然后在离开城市之前转手卖掉。我询问了几个城市一些不太正规的二手车修理厂,他们对有相同特征的买家有点印象。而他们卖出的车子,也都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了。”
奥尔加明白为什么FBI的人没有查到这条线索:先不说亨特找到这条线索的工作量有多大,FBI根本没法知道各地有什么地点销售赃车,有些老警察可能对此心知肚明,但是联邦警察很难想到这方面。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凶手对各地的地下黑车市场心知肚明的话……
“你怀疑凶手有其他前科?”奥尔加蓦然抬起头来,问道。
“我可以肯定他必然有前科,我就是干这一行的。”亨特老气横秋地说道,“我收集了那些老板对那位顾客的外表的详细描述,我相信这样可以很容易地查询到他的身份,只要——”
奥尔加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要你能动用警方的系统。”
亨特耸了耸肩膀:“可惜我不能,原因你心知肚明。”
“是,我听说你还因为妨碍公务被捕过呢,各州的警方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奥尔加笑了一下,她在WLPD听过不少奥瑞恩·亨特的故事,毕竟这位赏金猎人最主要的阵地还是维斯特兰。
“正是如此。”亨特回答,“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我听说你是WLPD的顾问,对吗?”
“你找到我,是因为你怀疑他来了维斯特兰。”奥尔加指出,“你为什么觉得他来了维斯特兰?”
亨特不屑地哼了一声:“赏金猎人的老一套:跟踪、询问还有一点点贿赂。有了之前的那些经验,我从他做了水牛城的案子之后就开始跟着他了,他显然沿着州际公路一路向西,直到他在维斯特兰的边界消逝无踪——虽然可以说维斯特兰是我的地盘,我如果慢慢查肯定能找到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