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声不响地受了刑,指节攥得泛白。临了,看到的是太子爷翩飞的衣角。
……真生气了啊。
那夜里,姜云烁在庭院里吹风。他武功好,身体也好,受罚倒是不打紧,主要是在那儿想心事。
他边琢磨着,一路往外走,轻手轻脚的,悄无声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小花园,眼见着里头有些细碎的声响。
姜云烁发誓,他就是随便一瞥。
就看到了他那漂亮又骄矜的太子表哥,手里攥着一条铁链子,那玩意儿一直连到跪着的没穿衣服的男人的脖子那里。
他当即屏声静气退了出去,生怕打搅到里面的人。
……这,什么啊,玩这么开。
六.情定
姜云烁是真不知道自个儿那爹到底跟太子殿下说什么了,那次之后,这位爷也是放开限制了,连课文没完全背出来这样的、这样的小事也要受罚。
处罚还是多种多样的,全凭心情。
有一次真是手被打肿跟馒头似的还要跪着抄书,前些年那些先生在他这里受的气可真是全还回来了。
整个长生殿,简直是他君辰安的一言堂。
姜云烁全咬牙忍了。
不就是三年吗。
三年之期到了,他就去塞外打他的蛮子去。
唯独有一件事叫他不爽,身边人每每安慰他,总是说太子殿下也是为了您好,您要谅解。到底谁才是他们主子啊,再说打这么厉害,真不是私仇么。
他的姑姑,端庄婉约的皇后娘娘,还常来看他呢,问他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吃的喜不喜欢,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偏偏对自己儿子的暴行视而不见。
好可怜啊,您亲侄子分明在这宫里水深火热的。
还有另一件事。
自从那夜里撞见了点了不得的事以后,后来又遇上几次,奇了怪了,真是把姜云烁整得怪不自在的。
他虽然在军中待着,不过男人同男人……也可以吗?而且他那位太子表哥究竟知不知道啊,那会时的神情还挺勾人的,像只餍足的猫儿似的。
……
日子且这样过着。
姜云烁依旧没在诗书方面有什么进步,但是和那位的关系倒是处好了些。
叫他意外,君辰安偶尔也会同他一起谈军事。这个时候的姜云烁一扫之前的颓丧,变得侃侃而谈,他自信从容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少将军的模样了。
更多的时候,君辰安都在听他讲,毕竟太子殿下没有深入险要过。身处皇城,两个人不过纸上谈兵,然而太子殿下指点江山的样子,还真是意气风发。
有点让姜云烁移不开视线。
他这个身份,以后可以说是铁打的太子党。若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了,那时他是他的君,而他又能否像父亲一样,做护卫江山万里河土的将军呢。
青年人的叛逆、不服输、抗拒啊,最后都会消弭于尘土。他跪他变得越来越驾轻就熟,撒娇讨饶变得越来越习惯,在他面前,成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不全是假面,不全是真心实意。
若父亲当年承了襄陵侯的爵位,姜云烁如今还是个世子呢。在外时的运筹帷幄,在内时的曲意逢迎,哪个都是他,哪个都不是他。
太子及冠礼的时候,小殿下风姿绰约,居高临下。姜云烁仰视着他,再度在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啊,原来这是他的君啊。
走之前,他跪着,讨要了一个礼物。
“明日我就要走了,殿下能否给我个饯别礼呢。”
君辰安停下笔,抬起眉,“什么?”
姜云烁心跳如擂,尽量克制了要溢出喉咙口的紧张,他青涩且俊美的容颜带起笑意,“就像您前夜里对顾公子做的那种事,臣想要这样的饯别礼。”
……
好痛啊。
做那种事。
姜云烁意识沉沉,嘴唇都快被咬烂了。那是种约莫身子被破开的痛楚,比长生殿的鞭子痛多了。他虽说好不容易求来了太子殿下的应允,可不高兴的的殿下有的是法子折腾他。
姜云烁拧起眉,心里不屈。别的人从军前还能成个婚呢,他不过是讨个鱼水之欢,怎么了?
他就要,就要太子殿下的烙印落在他身上。
第二日他起的很早,他要去见父亲。十五岁刚来的时候还整日想着时间快点过去,事到临头,他反而生出些不舍来了。
还是哥哥呢,坏哥哥。对那几个小皇子脾气特别好,常常拿些奶糖贿赂着,轮到他便是板子加大棒的。明晃晃的区别对待,他却恼怒不起来。
那双很好看的眼睛闭着,睫羽安分地垂着。从眉宇到下颌,无一处不可爱。姜云烁用指腹轻轻摸了摸他眼下那颗小痣,起身走了。
游龙归海,在外面,是他的另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