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卫第一次见到侍卫是刚结束一次高难度外勤的时候,他不仅没拿到目标项上头颅,还被砍了一身伤。抱着回庄掉头的想法,却被大统领告知庄主不打算杀那人了,暗卫算是幸运地捡回一条命。
说杀就杀,不想杀就不杀,真是草菅人命。暗卫那天第一次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一边面无表情地归还了任务派发的天乾令,一边捂着又裂开的伤口跌跌撞撞往住处走。
“你没事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他,感受到温暖的温度隔着绷带传递过来,暗卫甩开了那双手,抬起头看见一张憨厚的脸。
侍卫在暗卫看来笑得像个憨厚的傻子,长了一副蠢样,不知道吃了多少才长这么大个子,一身肌rou像是要把本就贴身的侍卫服撑破一般,常年在阳光下,肤色晒得像是健康的成熟的麦子。
蠢货。
在暗卫看来侍卫都是蠢货,每天张扬地站在庄主身边,耀武扬威地使着装饰大于实用的长剑。真要派上用场还是得看他们暗卫,所有侍卫那点愚蠢小脑无法承担和消化的见不得光的任务都要靠暗卫来完成。
他们才是为庄主分忧解劳的最忠心的属下,那些靠卖身契进庄效命的算什么东西。
不知道这名侍卫为什么出现在暗卫回住处的路上,想来也可能是庄主到了附近,有些在庄内待久了的侍卫便会抄近道穿过暗卫所居住的院落来换班。
侍卫见暗卫甩开了他的手,倒也不生气:“你伤得这么重,要我扶你去孙大夫那里去治疗吗?”
可惜他好意错付,从没有暗卫到孙大夫那里去瞧病的,哪有暗卫光明正大在庄中行走的道理?一般受了伤,能自己处理的,都草草包扎了事,不能处理的,便要去找统领,再安排去专Jing医术的分部来治疗。
暗卫没理他,径直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侍卫撇撇嘴,不嫌弃暗卫的态度,反而跟在他身后,手还在怀中摸摸索索掏着什么东西:“哎,你的血都滴到地上了,伤得这么重,要去哪还是我扶你吧。”
“滚。”
银光一闪,侍卫便觉得脖子上有丝丝凉意。
他并不害怕,反而笑得露出一口铮亮白牙:“你别动气,动气了对伤口不好。”
暗卫手一抖,架在侍卫脖子上的刀锋处便渗出丝丝血迹。
侍卫面不改色,摸了半天,终于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递给暗卫。
“喏,上好的药膏,还是上次庄主特地赏赐给我的,可别浪费了。”
暗卫垂下眼,收回刀,一手劈过,夺了药瓶,又径自朝自己住处走去了。
侍卫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念叨道:“小翠说得真对,这群暗卫个个都是怪人。”
2.
那瓶金创药效果很好。
统领给暗卫放了一个月假——之所以这么长,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上次的任务暗卫伤了目标,庄主勃然大怒,虽没有处决暗卫,但是短时间内也不想看到他。
不想杀,就别派属下去啊,去了又反悔,回头还要怪属下,这年头当暗卫真不是人干的事!
统领无数次庆幸自己早就不负责出外勤,仅负责教学和调度了。
好在有那瓶药膏,不消半月,暗卫的伤便全好了,好到他自己都讶异,同时又十分嫉妒——庄主随手赏赐给侍卫的药都这么好吗?这样一瓶金创药,怕是他攒半年的月钱都买不起。
他们暗卫真是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赏赐。
而伤全好了的暗卫,又去向大统领请任务去了——无他,不出任务就拿不到奖钱。庄里给暗卫基本的月俸实在是太少了,要是不出任务,根本别想在山外给自己添置点什么东西。
“最近庄主的脾气不太好,”统领沉yin道,“你就别在他面前讨嫌了,去庄内后花园处值夜班吧。”
于是暗卫便开始在庄内值夜班,俗称守夜,便是月黑风高之时蹲在树上,环视周围,看有没有可疑人士闯入庄内,或是庄中之人有何异动。
3.
轮到第三夜时,暗卫已经彻底摸清楚他负责的这片区域的所有细节,这里是庄中最偏僻的地方之一,向来没什么人。他挑了一棵靠上去最舒服的树,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便抱着刀默默用眼神巡视这一片的环境。
银月高悬,冷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再低下头,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假山之后。
有贼!
他不敢迟疑,屏住呼吸,跳到另一棵较低的树上,方便看清那人的相貌。
那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是侍卫。
半夜三更来这偏僻的地方做什么?暗卫皱眉,正想着要不要将此事禀报给大统领,却看见侍卫大大咧咧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酒瓶,还有一只烧鸡。
原来是半夜来这里偷喝酒!
庄内规矩甚严,没有告假的守卫都不允许喝酒,这侍卫不知道从哪里摸到这个角落,也不嫌麻烦,跑到这里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