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珍卿搬出她给仲礼写的《劝学歌》,问大家会不会唱,这首歌已在海宁出唱片发行,在国内流行度其实还不错,大家不会唱的也能哼个调。珍卿唱起俏皮的《劝学歌》,其他人跟着嘻嘻哈哈地唱,这快乐自由的青春气息,让甲板上不少人染上笑容。
……
终于把给三哥的长信写完,把几封家书都贴好邮票,珍卿又开始写明信片。这时候船突然开始颠簸,珍卿又觉得肠胃里不舒服。
应季涤和潘安贞两个都在,跑过来关心她是否晕船,随着船的持续摇摆不定,珍卿一阵阵想呕吐,吃过晕船药发了一会呆,勉强把买来的两打明信片写完,又把给元礼他们买的邮票装入信封,实在坚持不住,便打算回房歇息去。
珍卿一开起坐室的门,便见那如附骨之疽的佐藤三室,他那yIn邪露骨的眼神肆意瞧着珍卿,让她一阵阵直欲作呕。珍卿厌恶地别开眼,瞅了应季涤、潘安贞一眼,这两个人立刻会意说送她回舱房!
这时候,黄先生从旁边的吸烟室出来,看着又在左近晃荡的佐藤三室,叫秘书挡住那鬼子的视线,也亲自护送珍卿回舱房,珍卿歉意地看应、潘两人,低声叫他们早点回去休息。这时,怡民从舱房上完厕所出来,瞪着不远处的东洋警察佐藤,哼了一声,拉着珍卿一块回到舱房。那佐藤的一双贼眼,还不知收敛地黏在珍卿身上。
怡民又出来跟黄先生说两句,瞪一眼准备离开的佐藤三室,气愤地把舱门关严实,黄先生打算找美国警察说说。怡民进房坐在桌子上,非常笃定地告诉珍卿:“在东洋做底层警察的,绝多不是什么高贵阶级,等到了神户告诉我姨父,总有办法治治这色中恶鬼。”
珍卿耸耸肩膀淡淡地说:“这是美国人的邮船,那东洋警察再猖狂,也不敢在美国人的船上作怪,不然谁也饶不了他。再说一过东洋,他就会离开玛丽女王号。”也就是这阵子谨慎小心些,忍过东洋应该就没事。她跟怡民的亲戚不认识,无端端去麻烦人太不好意思。
但怡民是非常气愤痛恨的,她小时候在东洋待过多年,也耳濡目染了等级制度下的道德,一个品行恶劣的下等莽汉,对一个才性高洁的一流学者——这是怡民全家给珍卿的定位——起了龌龊不堪的yIn邪之心,并且还敢表现出来,无论使什么手段对付他都不过分。
其实珍卿和怡民不晓得,自从那东洋警察佐藤三室上船,在最初检查护照时就留意到珍卿,只是当时大家晕船晕得天昏地暗,例行程序走完急欲离舟上岸,全没有留意到此人异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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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洋港口二三事
珍卿从小窗里看外头风景, Yin云惨雾,洪波涌荡,在床上感觉甚是骇人, 最近天气又不好,她晕船症又上来。幸好已经挨到神户港。
珍卿和怡民同往其姨妈家, 华女士死活不愿意同去, 跟黄先生上岸后寻一旅馆落脚。身在港岛的孟家夫妇早发过电报, 请东洋的亲戚照顾她们。怡民在船上就发电报通知了。
因此珍卿跟怡民到其姨妈家, 先是受到隆重热烈的欢迎, 一应寝食用具业已停当。尤其让珍卿惊愕的是,主家竟给两个年轻女客让出主卧,还给珍卿购置一套新的漆绘餐具、茶具——连亲外甥女怡民用的也只是客用器具, 除此之外,竟还叫其他亲戚前来陪伴客人。恍叫珍卿自觉是啥了不得的大人物。
珍卿觉得孟太太已太客气,她的亲戚更礼敬恭驯得夸张。她受宠若惊以至惴惴不安, 跟怡民说她亲戚这样盛情, 无意间烦扰太过, 不如早些回船上才好。
怡民这才不好意思地解释:她告诉亲戚珍卿在中国的成就,讲她做了哪些行销全国的文章、漫画, 讲她是鼎鼎大名的慕江南先生之弟子, 而且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经典新学中西贯通。怡民她姨父一家看着珍卿, 不是看着粉嫩的青春少女, 而是将她看作大家学者来恭敬。
怡民赶忙解释这么做的用意, 在船上sao扰珍卿的东洋警察, 竟然有一点来历, 怡民姨父根本动不了他, 便只好请动更有份量的人士。
据怡民自己现场供认,她将珍卿平时练《张玄墓志》的习作,悄悄让姨父拿给当地的宿儒某某。
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了啊,本地德高望重的高士大儒——野口次郎先老生,竟然纡尊降贵亲自来一会珍卿。
珍卿一开始非常警惕戒备。她听慕先生的东洋朋友讲过,东洋在维新后迅速跻身军事强国,当时渐渐孵化出一种“海外雄飞”的扩张主义思想,扩张的对象当然是中国和朝鲜。而这种思想是东洋儒学家、国学家和洋学家共同孵化出来的。
所以在珍卿的认知里,东洋近代的儒学家、国学家,比中国阻碍科技、专搞党争的儒学家还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