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的真是简洁又到位。
映南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听过他的一堆废话,也逐渐舒展眉头,算是领下他的情。
在宁王眼皮子底下用完晚膳之后,舒作诚惦记着今晚同韩昭的约定,即便是鬼哭狼嚎耍赖撒泼也绝不留宿在这园子里,又乘车跨过半个平金回了东磬的式微院。
他遣元荔回去同汤谷主捎个信儿,就说今晚自己不回去了。
元荔回来时捎来一碗汤药。舒作诚行医多年,造就出一个善于识辨药材的好鼻子,但凡是任何药材,无论生的熟的,蒸的煮的,只要他嗅过,便能道出其中奥妙。可这次的这碗药闻起来偏偏有一股子干苦的焦糊味儿,掩去了多数药物的气息,他凭感觉勉强确认这陌生的药方,心底愈渐清明。
元荔见他眉弓紧蹙,也是心生好奇:“少爷您这是……”
“这药是苏宸送来的?”
“少爷好聪明,的确如此。”
舒作诚晃了晃碗,浑浊的褐色的液体在瓷碗中打着转,这药汁在视觉上同其他汤药并无差别。
“少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元荔问。
“这和我之前喝的药气味不同。”
而且,他确定苏宸在之中烧了符咒,他欲将其送入口中,中途又停下,问道:“苏宸就没什么话嘱托我?”
“谷主未曾多说。”
也对,苏宸关心徒弟是理所应当的,他如果在此时多言,也定会让汤尹凡起疑。
不过既然是训真道长出的方子,定不会是简单治疗他身上的小病小痒,舒作诚屏气将之一饮而尽,这施了咒的药,必是能治疗他还魂一事。
这药,可不是给凡人开的。
距离子时三刻还有一段时间,舒作诚百无聊赖翘腿躺在榻上眯眼小憩,这一日里故交旧爱见得太多,一时叫人辨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无论如何,这个缺了他的世间还是无休止的为了各方的利益运作着,所有的人都在岁月的洗涤下发生了不同的改变。
除却一个人,韩昭。
听见房顶上有动静,他连忙起身下榻,踩着鞋袜离开房内。舒作诚跑到院中抬头看,见韩昭正身着夜行衣,半蹲在那屋檐之上。
那人欲要一跃而下,却被舒作诚连连制止,他小声对他道:“你别动,我看这儿位置不错。”
他吩咐元荔在一处望风,自己则是背着一包东西踩着梯子吭哧吭哧的爬了上去,韩昭起身扶过他一把,将人拉上屋顶。
“你倒是很准时。”舒作诚一手提着衣摆,一只手抓着韩昭的胳膊,寻到一暗处坐下。
“你唤我来此目的为何?”
“别着急啊。”舒作诚拍拍身边的瓦片,“你身段太高,太过引人注目,不怕别人瞧见?”
他言之有理,韩昭也只得言听计从。
“看见没。”舒作诚向东南方侧头探去,“那里严防死守,是缺月楼藏宝的地处。”
缺月楼之所以叫缺月楼,因其有十三层之高,又设在正南方位,每每满月之夜,都能恰好挡住平金上空的圆月。
在缺月楼的正后方有另一座小楼,不过三层高,却戒备森严,多层围墙设防。想都不用想,这宝贝多半是藏在其中。
好在今日东磬所住的院子建在主楼塔房的西侧,方便他二人监视踩点儿,以便寻得那把赤血宝剑的藏身之处。
“你是叫我来商量对策的?”
舒作诚摇摇头,对他道:“我是来和你喝酒的。”
他说罢,把背上的小包袱放在青瓦上打开,里面藏了一带牛皮纸包裹的花生米,两个瓷杯和一壶好酒。
“宁王私藏的桃花酿,被我给偷来了。”
韩昭原本是想谴责他玩世不恭,脾性难改,熟料听见“桃花酿”三字,那人神色立刻变了,目光频频发直,似是陷入往昔。舒作诚不记得身后事,只当他想到小时候同自己相处的时光,不免暗自得意。
“这东西远在义河镇,离此地实在遥远,没想到王爷备了好些坛来,你味觉刚恢复,尝尝看。”舒作诚明明是自己想喝,此时此刻却得装模作样先给他盛上一盅,当真是世道万千变化无常,如今竟有师父给徒弟倒酒的道理。
他生前最喜桃花酿,不仅因为桃花香气扑鼻,酒味回甘。
更是因从前贯清谷满是桃花,义河镇这桃花酿的味道与爹爹们取材造出的甜酒有七分之像。
火烧贯清谷以后桃花林不再,便再也还原不了那个味道。
舒作诚把酒杯塞到那人手中,又给自己迫切地斟上半杯,尝了一口。
这个味道,不知道他心心念念了多少年。
但是仔细回味,此酒竟是离着十四年前的佳酿在味道上又有了几分出入,即便他此刻很满足,却依旧心有遗憾。毕竟时代更迭,过去的一切会都注定伴随着记忆渐渐消散。
“你喝不得。”韩昭皱眉,有意将酒杯从他手中取出。
“哎呀没事,我就喝一口。”
“你有身孕